水龙头下,哗啦啦的流水是计时器。
元姮反反复复地洗手,随后掬起一捧又一捧的水,不断往脸上拍。
直到干净、清爽的滋味弥漫开来。
直到情绪平静。
她整理一番头发和衣服,走出洗手间。
之前不见人影的办公室恢复了忙碌与热闹,同事们走动、交流,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
元姮一出现,陆续引来大家的目光。
盛楠放下手里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近,低声询问:“有没有伤到?你也太虎了,丁实欢都敢惹。”
“没有,她不是我的对手。”
“可她背后有人,你有什么?一腔孤勇,也不怕还没出道,就被封杀”。
“我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必须要保护的人。”
“嚯,我有预感,你将是我带过的最省心又最不省心的主播。”
“……”元姮语塞,察觉同事们还在看她,于是小声问,“大家都知道了?刚才集体消失,是去对面吃我的瓜?”
她口中的对面是指传媒中心,那儿有新闻记者,消息最灵通。
盛楠睨她一眼,“没有大家,只有你经纪人——我,在姚老板的暗示下,吃你的瓜,差点被噎死。”
元姮笑了,“我的瓜又没真的把你噎死,这一个个的,为什么盯着我看?”
“半个小时前,大家收到姚老板的通知,去对面拜见投资爸爸,所有人都在,唯独你没有。”
“投资爸爸,至于这么隆重?”
“那可是真正的大靠山,多少人想喊爸爸都求不来,姚老板这次能撞大运,全靠我们益趣,入了投资爸爸的法眼。”
“……”元姮眉心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就直说,是谁投资了益趣?”
“周氏集团,周石霖。”
“好啊,好得很!”
元姮咬牙切齿,难怪他说还会有统一。
原来成了益趣的投资人。
把简单的对立关系,变成了一边利益相反,一边利益相同的复杂关系。
身为益趣的签约主播,她将来赚的每一分钱,周石霖都会分成。为赢得赌约,她赚得越多,周石霖分得越多。
这是,拿对手当摇钱树呢!
太气人了。
最最可恶的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石霖成了她的上级。
元姮如一根点燃的炮仗,扔下一句“我去找姚老板”,抬腿冲向对面楼。
距离近,不经走。
更何况姚乾刚好在楼下前台处。
见元姮急匆匆赶来,他脸上立刻笑开花,忙不迭地表示:“周总没走多远,我去把他追回来。”
“……”无语至极,究竟是怎样的脑回路,才会说出这番蠢话?!
“我没找他。”眼见姚乾真的要去追人,元姮赶紧道,“我找你。”
“找我?哦,尽管放心,那些戴着沉香手串,或娇艳或温柔或甜美或中性或性感的女人们,周总都没有拿正眼瞧。”
“……”元姮忍了又忍,“什么乱七八糟的,与我何干?”
“没有乱七八糟,周总最是洁身自好。”
“姚老板,我找你谈正事。”
“老板不敢当,走,去办公室。”
可算正常了。
元姮吐出一口浊气,紧接着发现来时的冲劲与怒火,被姚乾这一通乱拳搅得七零八落。
心绪趋于平定,仔细思量刚才在脑海里一晃而过的对策,越发觉得可行。
到了办公室,她直接道:“周石霖投资了益趣?”
“是。”姚乾优哉游哉,坐到茶几前。
“多少?”
“六千万。”
“六千万就是投资爸爸?”元姮哼笑,“那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姚乾取过开水,温杯烫壶。
“我决定投资益趣,六千六百六十万。”
当啷——
茶杯突然与茶壶磕磕碰碰,发出一阵脆响。
元姮挑眉,“不可行?”
姚乾抬手捂住胸口,“行是可行,只是我心痛,你这六千六百六十万,有五千万是我咬牙借出的吧!”
“是。”
“你从我这儿无息借钱,再投资我的项目。不行,我的血压要上来了。”
“那也好过存在银行,与你无关。”
“……”姚乾面色一僵,哭笑不得。
“我向你保证,从投资的第二年起,我在益趣的分成将直接用于还款。如果投资不幸亏损,那我听从你的派遣,直到还清五千万。”
说完,又追加一句,“若是不放心口头,可以白纸黑字。”
姚乾听后摆摆手,继续泡茶,“言重了,你的人品,我一万个放心。”
元姮笑了,“越是信任,越不能辜负。”
“那就赶紧行动起来!明天就是第三天,你的定位与发展路线有了吗?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别以为多出一个投资人的身份,就能尾巴翘上天,不听团队指挥。”
“……还没有。”
“这是打算交给团队包装了?那太好——”
“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躺平。”
“行,投资合同晚些时候给你送过去,就比着周氏集团的来,免得说我钻空子欺负你。现在,你是想坐下喝茶,还是想出去战斗?”
“我就不能拎着一壶茶,出去战斗?”
元姮神情狡黠,伸手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