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那是水流!
君月将刀收回刀鞘,轻揉双眼,确认自己没有看晃眼。
在液体用完之际,她也正好听到此处有汩汩的水流声。与森林那压抑的死寂不同,溪水正欢乐地流淌着,潺潺湲湲。似是注意有人流转的目光,水面一瞬间出现了一道狭长的银色薄箔——有清风拂过。
意识到这点,她急忙跑近些。随着轻柔的风,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一圈圈地扭曲扩散。她终于舒了口气,将那一直充当容器的魔物尸体随手扔在地上,脱力般滑落在地上,顺便将手伸进水中,那种清凉的感觉犹如在大热天从外面回来将冰汽水咽下肚,身体则陷入松软的沙发里,风扇呼呼地吹着,轻松而舒适。
(接下来只要顺着水流走就能走出去了……嗯?)
本能的警钟突然敲响,她连忙抽回了手。定睛一看,水面上的自己越来越混沌,整条河流不再如初见时清澈,像是有人倾倒了一整瓶墨水般浑浊。自己的倒影与一道黑影重叠,随即,水似是被赋予生命般跃起,杀气从腹背两方袭来——
来不及多加思考,君月拔出刀刃,同时向一侧翻滚,成功躲掉了那一击。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有个穿着盔甲,披着蓝披风的生物——不,也许不能称之为生物。君月无法从它那感知到任何活着的气息,不然也不至于有人在她身后她的反应还会那么迟钝。
她能感觉到,在那帷帽之下,一道幽深的目光正凝视着她。
水已完全玷染为墨黑。正如这片森林般,他们沉默着盯了对方良久,似乎谁都没有出手的打算。
不知何时,鸦雀凄厉的惨叫划过半空,打破了这片寂静。
君月咂舌,向前挥出自己蓄力已久的刀气。不出所料,河里的水一跃而出替它挡下了这一击。但同时,其形成的防护罩在那瞬间受刀气影响结成薄冰,它是无法在第一时间收回的。在它挥刃碎冰之际——行动和视野都受限时,她迅速绕到它身后,狠狠地挥下一刀。
那怪物像是吃痛地咆哮一声,冰已碎裂,白刃的逼近使她不得不退后几步。
(真可惜,要是再挥两刀就好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想法——或许就像自己明明不清楚能力,身体却仍能擅自采取行动一样。
抬头,乌鸦再次飞过森林。
这或许对它而言是什么征兆。在发现乌鸦掠过后,它瞥了一眼蓄势待发的君月,身体也随之变得透明,正如冰块般一点点融化。
水逐渐开始变得澄澈。
“这就要逃了吗?想都别想!”
君月将刀插入地中,嘴里自然地低声吟唱着某种咒语,刀锋侧的液体流动速度随温度骤降而愈来愈慢。霎时间,寒霜布满了她所立的整片大地,而那条险些成为其逃跑通道的河流自然也结上了一层冰。
“哈……原本只想冻住河流的……”
她失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这次施法比她想象的还要耗费体力,身体里的某种东西也随之变得混乱。就算有刀支撑,估计也就是勉强站起来的程度。
(……看来我对这能力的使用还是不太熟练啊。)
打探了四周,那个家伙已经失去了踪影,看来还是让它逃掉了——不,该说是幸好它逃掉了吗?
那么,趁此机会稍微歇息一下吧,顺便把思路给理清一点——正当她打算这么做时——有什么东西清脆地裂开了。
咔嚓。
咔嚓。
——正是她熟悉的冰裂声。
望向水面,可能是这次施法范围太广的原因,冰只有很薄一层。
此时,身后响起了某样尖锐物品划破空气的声音——而她已无力举刀反抗了。
(呜,真倒霉,居然要栽在这吗……)
正当她打算抱着这种不甘心的心情赴死时——
“——君月,马上趴下!”
有谁这么说了。
那声音不可能是敌人的,更不可能是君月自己的。
无计之下,她只好照做了——或者说,身体在听到声音后立马给出了反应。
下一秒,某样炙热的东西从她上方划过,正好命中了身后那只打算偷袭的怪物。
在踉跄几步后,和先前不同,它立马化为了一滩水,流入了已解封的河流。
“逃走了啊……也罢。”
那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随即蹲在了君月面前。
在她勉强支撑着想站起来时,果然看见面前那张俊秀的脸上布满了担忧。
“啊,先别动比较好哦,就坐着好好休息一下吧。”
“真意外,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呢……寒阳。”
寒阳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相叠的地方马上放出了温暖的黄光。没过多久,身体里便有一阵暖流涌过,混乱的魔力也如将绳结拆开般逐渐舒缓平复。
“难道说,那个老板终于打破复读机模式了?”
“是费了一点周折……在我做完任务后在村子里没找到你,想起那位先生嘴里一直念叨着‘勇者啊,去森林里把我的女儿找回来吧’,再加上也有听村民说什么河流结冰之类的,就赌了一把来这里找你……没想到刚进森林不久就看见如此惊险的一幕。”
“嘿嘿,抱歉啦,我也没料到自己在施法的时候会失控……”
“别在意,这也同样说明了你很优秀,不是吗?只是需要点时间适应罢了——好了,应该差不多了,现在能站起来了吗?”
闻言,君月试着起身,身体相比之前已经轻松很多,对现在而言这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