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的声音从梁上传来,众人一抬头,一个黑衣少年横架在凉亭上面,半躺半倚,好不惬意。
卢桓眼睛亮了一下:“卓小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梁上少年看他一眼,说句:“刚刚!”就轻盈一跃翻身而下。
小童子觉得他冷淡,不敢上前但还是想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他。
卓子牧却直接抢了云禅手中的,拿过来夹了一个饺子不吹就放进嘴里,果不其然被烫的一惊。
大家觉得好笑,云禅打开扇子帮他扇凉风,眼睛笑得眯起来。
“小师叔,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卓子牧不想理他:“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叔。”
“那是,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你呀!”
云禅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将他衣摆上的灰尘弹掉。
“你这个时候回来,身上沾了一身炮仗味,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待会儿让人弄来热水,你好好歇一歇,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就不叫你了!”
卓子牧不自在的往旁边躲了一下:“我是你师叔,别跟哄孩子似的。”
童子在一旁不小心笑出了声,卓子牧一个眼神扫过去,他机灵的躲到云禅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靳云禅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别怕,又看向卓子牧,郑重地点点头说:“小师叔说的没错,等你什么时候长得比我高了,我就不把你当孩子看了,还把你当长辈供着。”
卓子牧心里有丝开心,面上却装的不屑一顾:“谁稀罕!”
他只是现在还没拔高,很快就会超过他的。
青姨又端着一盘饺子过来,见状也不由得笑了,招呼卓子牧:“卓小哥饿坏了吧,快尝尝这盘饺子,多吃点,长高个。”
童子走上前,试探的将筷子伸进盘子里,还偷偷看看卓子牧的表情,确认对方不生他气了,赶紧夹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然后就张着口大口呼气。
青姨和卢桓都很是无奈。
笑笑又闹闹,只有卓子牧发现云禅脸上的表情又没有了。
风吹过厚雪带来阵阵寒凉,他的脸因此多了一抹红晕,不再是苍凉的白,眼神轻轻飘向院墙外,脑中想起如今只剩破败的他曾经的家。
卓子牧伸手进胸口,掏出一个瓷瓶推到他面前:“这是先生新做的药丸,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吧。”
云禅点点头,将药瓶握在了手里,白色瓷瓶被沾上了体温,将他冰冷的手心暖了又暖。
地面上的积雪被礼炮颜色映染,变成红,变成黄,再变成蓝色。
陈帝等到礼炮声音渐歇,才又举起杯子,众人随之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金碧辉煌的殿内温暖如春,晃得人昏昏欲睡。
皇上好像叹了口气,钟贵妃善解人意的抚顺他的后背。
“陛下又想起烦心事了?”
皇上沉吟一下,似乎觉得难以启齿。
皇后接过话头:“今天是举国同庆的日子,陛下不要再为宫里发生的事情烦心了。开心一些,事情总会解决的。”
“事情发生在后宫,朕是担心你们啊。”
此话说完,皇后和贵妃都是十分感动的模样。
朝臣开始窃窃私语,什么样的事情,又为什么没有解决。
解长风看一眼父亲,发现对方只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便也默默地低头喝酒。
“皇兄说的是近一个月来后宫的传闻?”齐王陈彧问道。
皇上点点头,看向一旁站立的公公,对方心领神会的将后面的话说完。
事情的起因与经过都和解老将军说的一样,后宫盛传夜半哭声的时候,皇帝陛下又亲眼目睹了女子穿墙而入。
随即自然是大吃一惊。
他想找出真相,找到那个失了踪的江湖术士问问清楚,但他也知道,那人若是找不到,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
“这一次趁着爱卿们和这么多年轻人在,也正好可以听听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对策?”
解长风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今年没有看到外国来朝贺的使臣,原来这是有意安排。
“都说是后宫闹鬼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文唐公主小声嘟囔了一下,马上就被皇后呵斥了,现场一时有些冷清。
钟贵妃给皇上倒上一杯酒:“陛下不要急,术业有专攻,总有人能解决的。”
话音入耳之时,一个小宫女给解长风的杯子满酒,袖口露出一截月白底色的手帕。
他突然脑中像是有一阵光闪过,猛地一抬头,立马又觉得自己失态,但杯里的酒已经洒了一半。
皇上注意到他,问:“解将军的二公子似乎想到了办法?”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聚焦到他身上,解骏和大哥也转头看他,解长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解骏说:“小儿不学无术,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但皇帝不信:“爱卿谦虚,不妨说出来听听吧。”
解长风看看父亲拧着的眉头起了身:“其实不是微臣有办法,只是之前在别处遇到过一件怪事,当时遇到了一位朋友帮忙解决。所以刚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不自觉的想起了他而已。”
“哦?是什么人?”
他把在幽州时候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遍,但隐去了云禅要求顾朗租赁土地的部分:“那位公子博闻强识,确实算是一位人才。”
“看样子是位有学识的人,姑且也可以请来一试吧,只不过方才听说了那人在幽州,这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恐怕得大半个月吧,时间上……”皇后有些许犹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