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云禅除了暗处保护的暗卫以外,明面上只带了东儿和卢桓两人。
陈凌每天都要找理由和云禅单独待上一段时间,表现也是中规中矩,乖巧可爱。
而太子,却没有见过几面,云禅既不去请安,太子也不来打扰,好在随行的都不是多事的人,也只是视而不见。
如是第五天的下午,陈凌来到云禅的马车里午睡,云禅在身边空出一片平地简单铺了一块床褥。
这时已是四月初春,天气虽转暖,却也还有些凉意。
起先陈凌还撑着精神和云禅说话,让他多讲江湖见闻,但没多久就在马车的摇晃下睡过去了。
云禅放下书,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孩童的睡脸,白皙的皮肤鲜嫩可人,五官也是十分的周正,不难想象这孩子不久之后就能够出落成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云禅面上含笑,心中却是思虑翻腾。
在真正接触陈凌之前,云禅一直觉得他就算年纪小,也早已被皇后耳濡目染了诡谲奸诈,可事实却似乎与自己的预估有些出入。
陈北程作为嫡子出生的时候就注定得到了太子之位,但自从现任皇帝登基,册封之后,皇后似乎就时时刻刻,处心积虑的想要把二皇子送上太子之位。
太子自幼丧母,身后并无娘家势力支持,而二皇子与皇后身后却是章琦和岳国公府,一时风头也是无两。
但那时候大邺本就不算稳定,处于内忧外患中,若再发生夺嫡之事,定然于朝局来说是大患。
所以皇后并不敢直接用母族权势十二分的对皇帝进行逼迫,害怕过分触了逆鳞最终引火烧身。
那时朝中大臣除了前朝遗臣以外多是新贵,体系不能算十分健全却也都努力着想要成就一个明治之政。
毕竟大家或多或少都是受了战乱的苦,所以大多数人在这种事上采取了隔岸观火,明哲保身的做法。
这些人纵然不会支持废太子另立,但一旦太子真的有了足够被废的理由,他们也会毫无犹豫的拥立二皇子。
他们不为了权势,而恰恰只是为了社稷。
母妃早早离世,多少让皇帝对太子存了愧疚之心,但当年端妃死得过于蹊跷,多年来后宫流言蜚语也多说端妃不详,再加上毕竟二皇子的母亲作为皇后,地位颇高。
久而久之众人就觉得皇上对太子似乎也没那么喜爱了。
云禅无从得知皇后那些年是否精心准备着足够让人震惊的所谓“太子把柄”,但二皇子的意外离世无疑让她所有的计划与设计都必须搁置了。
随后她像是修身养性一般收敛锋芒,专心只为了教导这个唯一的孙子,不问朝政,不见朝臣,只是给陈凌找了一个又一个老师。
这仿佛重演的历史让皇帝对这个可怜的皇孙百般疼爱怜惜,甚至亲自为他挑选开蒙老师。
但他毕竟政务繁忙,不能常常带他在身边教养,所以云禅以为陈凌小小年纪应该被灌输了很多还不能被他消化的勾心斗角,后宫心事。
她看着睡梦中的孩子发出阵阵均匀的呼吸,小手成拳放在脸旁,两颊各有一抹红晕,看上去可爱又淳朴。
也许是老师们教育的好,也许是皇后觉得他年纪还小,不准备这时候教他,云禅只能如是想,毕竟这么大的孩子言行心性总不能瞒过她的眼睛。
马车不期然颠簸一下停了下来,孩子嘤咛一声,云禅皱皱眉头,用扇子掀开一边帘角。
“出了什么事?”
东儿坐在车外,也正关注着前面的情况,看公子询问便说:“似乎是前面撞了人,桓叔已经去看了。”
此时天气虽已经日渐转暖,但到底这靠近西边的地方不如盛京气候温和。
一阵微凉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卷起沙尘,东儿几乎下意识的扯了一下帘子,就道:“公子先回车里吧,外面风大。”
云禅笑了笑,又下意识的转过头,就看到陈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两颊红色未褪,神色还有些茫然。
云禅想给他正一正发冠,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殿下是不是被惊醒了?”
陈凌眨眨眼睛,像只慵懒的小猫,云禅将水壶递给他:“殿下再坐一会儿吧,先清醒一下再回去!”
车外卢桓已经去而复返。
“公子,前面有位妇人不小心冲撞了殿下的马车,所以才停了车队。”
东儿将帘子掀开一半,让云禅可以看到卢桓听的更清楚。
他接着说:“那妇人可能是受了惊吓,晕过去了。护卫们觉得她是冲撞了车队,想把人赶走,但太子见人晕了过去不同意,想把人带上马车送到附近医馆去。”
云禅观察了一下周边地形,现在距离宜州城还有不到百里,他们还没有看到多少难民,但想必再往前一些就会有不少难民,男女老幼。
云禅简单思考了一下,对他说:“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医馆。你去向太子禀报一下,就说我会些医术,干脆把人抬来让我看看吧!”
卢桓领命去了,陈凌已经恢复了神智,揉了揉眼睛,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冠就来到云禅身边往外看:“出什么事了吗?”
云禅低头看他,拿过一旁的大氅给他披在身上:“殿下就先回前面马车去吧,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很快有几个人搀扶着妇人到了云禅的马车前,陈凌看着后面突然眼睛一亮:“太子伯伯!”
云禅从老妇身上回神,顺着陈凌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那人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双眼睛如春雨般柔和,蓝色衣袍下摆被风吹起,高贵的气质像仙鹤独立。
未着披风,让他的身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