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警惕地看向从天而降的银发男子。
他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头发和眉毛都是浅淡的银月色,看不出是天生的还是晕染过,男子身上披着一件银灰色斗篷,缎绒面上印着三枝铁树叶子。
“这就是你的蛊灵?”
银发男斜眼看着季晨的两条暗红尾巴,皱起眉心。他将双手插进裤兜,从窗台上跃下,一步步走到季晨面前,突然,他眼底泛出浅红色的光芒,那是一种妖艳的蔷薇红。
他是在向季晨示威,他和她是一样的人。
“你是什么人!”季晨脱口而出。
“人?”
银发男从喉咙里发出一串轻蔑的笑,戏谑道:“等我吃掉你的蛊灵之后,你就会成为我的一部分,到那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季晨咬紧后槽牙,对他这种轻佻的态度不予回应。
达达倒是见怪不怪,轻声笑道:“彼此彼此,我们也很想知道阁下是何方神圣。”
银发男朝上拉了一下嘴角,对季晨道:“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会是昨晚才被寄生的新人吧!昨晚上可是……呵,你至少应该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好吧,如果你还不能接受新身份的话,这么说也没有错。”
季晨向后退开两步,做好了战斗姿势。只要她有足够的战斗意志,她的蛊灵就能迅速转化为战斗形态!季晨现在已经完全掌握到了这一点。
她的眼底也同样泛起红光,只不过她的红色更接近于深沉的石榴石,在红光周围还有一圈煞人的紫气。
银发男见状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有短短一瞬,立即又恢复如初。
他举起双手,一边后退一边笑道:“你不用如此紧张,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对付你。我还有别的任务,所以大家相安无事最好。”略作停顿之后,他接着补充道:“当然,只限今天,有时间的话我倒有很有兴趣看看你的脑子里到底有些什么。”
“你试试!”
“啧啧,好凶的女人!”
银发男讪笑一声:“关于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你的蛊灵自然会告诉你。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声,可千万别小瞧了身体里的那只虫子!你虽然是祂的宿主,但你应该也知道……”他说到这里,用手指敲了敲头,正色道:“你们这里可是分开的。”
银发男说完,朝侧方走了两步,抬起下巴朝蓝色塑料桶示意。
“至于这倒霉蛋儿,我有必要处理掉。”
季晨张开双臂,拦在塑料桶前:“这个人我救了,任何人都别想将他带走!”
银发男并没把季晨的话放在心上,迈着悠闲的步子直径朝蜷缩在桶里的摄像师走去。
就在他抵达塑料桶之前,两条带着角质鳞的暗红色尾触已经绕到了他身体两侧。
银发男转过身来,银白色的尾触从他身后伸出,形态和季晨的差不多,但他有五条。
五条尾状触手转瞬之间就攻击到了季晨面门。
礼堂的钟声敲响,银发男抬头看了一眼钟楼上顶上装置的表盘,甚为焦急。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季晨也看向敲响的钟楼:“今天是我的婚礼,这个人他是我的客人。”
银发男收回蛊灵。
“你是季晨?”
对于银发男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季晨没有想那么多,她的名字就写在礼堂前的迎宾海报上,谁都可以看到。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来这里想要做什么,都请你立即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银发男哑然失笑:“他是你的客人?好,那你就让那人从桶里出来吧。”
他微微侧身,异常绅士地让开了路,脸上却又是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
季晨不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敲了敲塑料桶,朝桶里的摄像师伸出援手:“别害怕,你还记得我吗,是我请你们公司来筹备这场婚礼的。那些蜘蛛已经消失了,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但语气却十分笃定,这个被吓破了胆的可怜人好不容易从暴食者口中存活下来,她一定要让他重拾活下去的信心。
摄像师蜷成一团的身体渐渐打开,他抬起满是血污脸,直到视线直直得停在季晨脸上。
忽然,他浑身战栗,发出凄厉的怪叫,布满血丝的红色眼球和额头上的青筋同时暴起,他扼住喉咙,嘴里叨念着“怪、怪物!”随后脑袋一歪便断了气。
季晨无法从眼前令人惊骇的事实中回过神,她记得自己刚才明明是想救人的,可现在适得其反,事实告诉她——摄像师是被她活活吓死的!
而这一切银发男早就在预料之中,他露出胜利的笑容:“看到了吧,你在他眼里根本不是同类。”
“你——”
季晨终于明白,银发男用一条活生生的命让她知道她与人类的区别。
“不用可怜一只蝼蚁的死,再说,人类在对付我们的时候只会更加残忍。”
当银发男的声音回荡在小巷里时,他早已跃上屋顶,消失在湛蓝的天际线外。
*
阴暗的小巷中,季晨唤出达达。
“你还没告诉我,他们将我们叫做什么?”
“异种。”
达达的声音像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他刚才说得那些都是真的?”
“不错,那个男人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包括你的事?”
达达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