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星然本周的工作角色由翻译转变为审译,审译在同等时间下经手的文稿更多,很明显公司准备在最后这段时间物尽其用。
午休时间她特意晚点去拿外卖,结果在楼下碰见宋知暖,她的外卖好像是超时很久才送达。
“星然姐,周六的那件事还需要我帮忙吗?我当时有别的事情没有看见消息,不知道你现在还需不需要呢?”
宋知暖拿着外卖追上来,急忙地开口发问,小心翼翼地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没事,已经解决了,谢谢关心。”时星然放慢脚步,温柔回应道。
“星然姐,那个……”
已经到达电梯口,时星然停下来看着她。宋知暖双手提着她的外卖,眼神闪烁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安静几秒后,她终于磕磕巴巴道:“我……我能跟你一起吃午饭吗?茶水间现在应该没什么人了。”
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肩膀缩起来,抓着外卖的两只手用力收紧。
原来是想说这个啊。不知为何,时星然觉得宋知暖很像那种路边偶遇的小动物,满心欢喜地想要与他人建立羁绊。
只是时星然无法确认自己是否会伤到别人,她也必须要保护自己。“抱歉,我没有跟别人同桌吃饭的习惯。”
宋知暖脸涨得通红,将头低下去,闷声道:“我知道了。”
两人间的气氛就这么变得尴尬,电梯门打开,时星然按下公司的楼层。有一个男人跟在她们后面进电梯,刚才只顾着与宋知暖讲话没注意到还其他人。
他是个年轻的男性,上身穿着淡绿色的POLO衫,提着星巴克袋子的那只手上戴着机械腕表。下身穿着灰色短裤,脚上是同款绿色系的球鞋。
这个男人与她们去同一层。他站在门口,开门时却不立刻走出去,而是用手挡住电梯门,防止门再度合上。
这个意思是让她们先走?
可是就3个人,有什么好挡的,很快就可以离开。时星然不太懂这个人的脑回路,在宋知暖跑开后靠着另一边走出去。
她用余光扫视那人,看见一抹张扬又玩味的笑,很带有攻击性。
时星然隐约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她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快,脚步声却在身后紧随着。
今日公司好像有新入职的员工,难道是他?
下午的时候时星然收到一份大约500字的翻译文稿,她点开这个文档,发现很明显的机翻痕迹,存在语句不通及很多翻译错误。
这表明翻译的译者在使用机器翻译后,没有进行任何检查及修改,直接将机翻的内容作为最终的成品上交。
怎么,这是准备让她这个审译从头到尾地修改吗?
这个人完全没有将翻译的工作放在眼里,这简直是在践踏这个以语言和文字为生的行业。时星然的火气蹭地冒上来,甚至忍不住想要骂人。
她将文档丢进回收站,回复那封邮件:“这种纯机翻的文档,应该烂在你自己的电脑里,而不是发出来侮辱别人。”
很快就有人来私聊她,时星然看见他的名字:刘智坤,正是刚才那位翻译,也是今天刚入职的员工。
“我只是发错文档版本,你干什么小题大做?”
时星然在回邮件时已经手下留情,没有直接抄送给人事及PM,这个人却半点没有羞耻心,还来质问她。
“发出前检查文档是你自己的工作,工作失误就应该承担后果。你说你是发错版本,那你已经翻译好的版本现在拿出来给我看。”
聊天界面显示消息已读,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复。
“找个文件应该也不是很费时间的事情吧?”对方不尊重人,那就别怪她拆台。
十五分钟后,对方才终于发来文档。时星然点开看,有些改动,但不多。
她只能说这个翻译水平,还抵不过某些在校的学生,也没有看到用心修订的痕迹。
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优秀人才?
她内心的无语与怒火冲销掉她原本的怜悯,她将聊天记录及两份文档打包发送给人事总监兼老板娘。
“有空处理这种人的入职手续,不如先处理我的离职手续。”
五分钟后,刘智坤收到人事总监的消息:“儿子,你的英语又不差,怎么会被时星然刁难。是不是刚进公司不适应?”
刘智坤没想到时星然居然告状,他在公司浑水摸鱼的事情这么快就暴露。
为了找回自己的底气,他大言不惭道:“妈,现在谁还搞微服私访、基层锻炼那一套,就没有什么高级点的工作让我做吗?”
他是家中独子,这公司未来就是他的,何必干这种低级工作。
既然已经找上人事总监,时星然顺带计算完自己积攒下来的可调休的时间发给她,友好地提醒人事在她离职的时候可千万别算错工资。
时星然上班三年来首次发送这条消息:“我明日调休。”
人事总监阴阳怪气道:“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准备去面试新公司吗?”
“看来你是想我一次性用掉所有的调休时间?”
对方已读但没答话,半分钟后时星然收到系统消息:你的请假审批已通过。
那天晚上黎记淮接时星然下班,开车送她回家。车子停在路边,入夜后道路两端的路灯亮起。
时星然推门下车,看见她长长的影子在地面上移动。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黎记淮从左侧下车稍慢两步,时星然站在人行道上,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靠近。
他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