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医院,我没去看病。”
时星然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敲击,自欺欺人地打出这句话,向他人宣告。
她将手中的报告单跟药粗暴地全塞到自己的包里,疯狂往里面压,不让它们接触外面的阳光。中等大小的包被塞得鼓起来,拉链都无法完全合上。
“你不早说你有精神病,谁TM会喜欢你这种疯子,滚啊!”
愤怒的大吼声如同一击闷棍,让时星然痛得抬起头,在疼痛中清醒地看着眼前放映的画面。
一对男女在过道上拉扯着,女人弯着腰死命拉着男人的胳膊,男人瞪着眼去掰缠在胳膊上的手臂。
女人摇着头,支支吾吾地说着:“我不是疯子,我只是……我只是有时候会有一些问题……”
她的几根手指被掰得翻过来,扭曲成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已经外翻到了极限。
她死命都不松手,将上半身全部贴上男人的身体,哭喊道:“我真的不是疯子,你不要抛弃我……”
“我会努力去治好的,我会听医生的话,会乖乖吃药,你不要走好不好?”
男人嫌弃地扯动着自己的胳膊,用拳头去锤女人的手腕,像是在砸坚硬的石头。
“你还说你不是疯子,我看你现在就已经是个疯子了!”
被大力掰扯、被使劲捶打也不肯松开的女人,在这瞬间陡然松手,“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男人摆脱掉拉扯的力量,决然地向前走。女人见状,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衣服。
堪堪被拉住衣角的人,露出厌恶到极点的表情,用力地推向女人。
瘦小的身体被轻而易举地推倒,重重地摔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夏天裸露的手臂在地面摩擦,擦破整片皮肤。
目睹这一切的时星然,身体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是幻觉吗?
承认吧,你也害怕会成为她,害怕病情被知晓后立刻被抛弃。
“这种没担当的男人,你为什么还要?”
画面中突然闯入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将倒在地面上的女人扶起来。她扶着受伤的人,向时星然的方向看过来。
时星然认识这个人的脸,是许清。
正义的女侠搀扶着伤者,安抚着她的情绪,将她往医院的方向带。
许清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时星然,像是在谴责她的懦弱。
也像是在说:你这样的胆小鬼,怎么配和黎记淮在一起?
时星然打开相机,想要驱逐这个幻觉,可屏幕中的脸并没有消失。
这不是幻觉。
许清走到时星然身旁,停下脚步。“韩少禹说你是个优秀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让黎记淮动心。”
从容而自信的人不屑道:“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冷漠无情、喜欢袖手旁观的人,黎记淮真应该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好认清你的为人。”
许清冷笑一声,高傲地抬起头,迈步离开。
我的真面目?
时星然攥紧手里的包,手掌挡住崩开的位置,藏住她不堪的那一面。
她不打算去解释说是因为自己误会是幻觉,并不是故意袖手旁观。
也不打算去求许清不要告诉黎记淮,她是个狠心的人。
做他人眼中的“坏人”,好过成为他人眼中的“弱者”,至少还能保护好自己。
夜晚加班回家的黎记淮,拿钥匙打开屋内两扇关闭已久的门。那是早就给时星然预留的卧室和书房,现在终于可以进行装修及布置。
他已经整理出一批家具购买的清单,正在挑选合适的品牌,试图选出时星然可能喜欢的那些。
上次在衬衫店他故意试探过时星然喜欢的颜色,窗帘的颜色可以确定下来,具体的样式需要再挑。
床、床垫、书桌……,这些东西他会去线下确认质量。
但是书房的椅子他很难去选,两人的身高有差异,坐上去的感觉不太相同,座椅的高低和靠背的角度他很难把控。
更何况时星然是个工作狂,会长时间地使用书房。
得想个办法让她自己来挑。
“周末能陪我去逛家居店吗?家里需要添些家具,想找你帮我参考一下。”
当晚时星然并没有回复这条消息,等到第二日早上,他才收到回答。
“好。”
周六中午,黎记淮带时星然到商场内的店铺吃饭,准备吃完饭后再去商场内的家居店,挑东西会比较费时间,可能会花掉几个小时。
吃饭的这家餐厅很有意思,它的菜单不是像传统的一页有许多道菜品介绍,而是每页只有一道菜的菜名,外加图片,再无其他介绍。所以每页的字很大,属于深度近视眼也能看清楚的那种。
他们的位置在角落,比较安静。邻座是两位面对面坐着的老年人,应该是夫妻。
菜单在阿姨的手上,大叔伸长脖子盯着菜单,手指扒拉上菜单的顶角,不放心地叮嘱道:“你看着点儿,别点错菜了。”
“这个字这么大,我老花眼也能看得清,你放心。”
阿姨伸手拨开大叔的手指,继续翻页。
时星然桌上的菜单也在她手里,她的手指按在纸张的右下角正准备翻页,忽然有种自己就像是邻座的那位阿姨的既视感。
等等,老花眼?
某些很离谱的想法在时星然的脑海中冒出来,黎记淮可能对她有很深的误解,大概认为她是个超级近视眼。这样一想,很多事情就能说通了。
比如他送的蒸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