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星然不喜欢……
这句话大概是为黎记淮设定的法则,他的左手缓缓松开,然后慢慢地落下去。
刘智坤用手护住自己的涨红的脖子,靠着玻璃墙面剧烈地咳嗽着,好似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
死亡的恐惧让他只能记住那只掐上他脖子的手,像是要硬生生地掐断他的脖子,喘不上气的他大脑阵阵发麻,根本顾不上其他事情。
“少禹,后面的事情你来处理吧,不要让她知道,价钱随你开。”黎记淮眼中的杀气退去,深邃黑眸里的海恢复死寂,某些可怕的东西沉下去。
“知道了,你离开这里吧。”电话铃声还在响着,韩少禹庆幸这通电话来得及时,否则这后面的事情那就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黎记淮撤步转身,沉稳的脚步在玻璃碎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走在平坦的地面上。这里的混乱好像与他毫不相干,他也不会对这个残破的画面露出怜悯或者同情的眼神,平静地走出这个乱糟糟的房间。
韩少禹接通电话,对方率先出声:“刘智坤,你做坏事马上就要迎来惩罚,这是我对你提前发出的预告。”
“时星然,你预告的是什么呢?”他没想到时星然打电话来居然是要做“预告”,还挺有仪式感的。
按照他上次见时星然的感觉,他还以为她跟黎记淮是同一类人,都是闷声搞事最后才揭秘的那种人。
“我不是时星然!”
语调陡然拔高,对方快速而急切的反驳道。而他甚至听出了几分委屈,那就应该是被迫“角色扮演”的那个女人。
他们两人都认错对方的身份,韩少禹募地笑起来,慢悠悠道:“我也不是刘智坤。”
宋知暖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确实不像是刘智坤的声音,问道:“那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你说他做错事需要受到惩罚,这点我是赞同的。他已经遭到了别人的惩罚,你想不想来看看?”
韩少禹用手指向沙发上还算干净的位置,淡淡扫视靠着墙壁不敢出声的刘智坤,指示他坐上去等着。
“我才不去,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思。男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会说谎骗人的垃圾。”宋知暖在被骗后,已经对男人失去信任,她也绝不可能因为别人的话在晚上出门赴约。
“你可不要一棒子打死所有男人。”她的这句话无差别地扫射所有人,韩少禹觉得还是有必要为那些好人发声,比如黎记淮。
“哦?这么说那你是个好男人?”宋知暖故意嘲讽,能跟刘智坤扯上关系的男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句话好像无法反驳,韩少禹笑意更深,慢条斯理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男人。”
“你的预告我会转告他,既然你没兴趣来,那就这样吧,再见。”他挂断电话,优雅地避开地面的那些碎片,走到在沙发上坐着的刘智坤旁边。
大茶几的角落边还幸存着一个装着半杯酒的酒杯,韩少禹拿起那杯酒,轻轻地摇晃杯子里的酒。
“你们家是开翻译公司的,那你应该听说过科纳吧?”
刘智坤听见“科纳”两字原本因疼痛难忍而难耐地扭动着的身体怔住,不可置信地盯着韩少禹的脸,他预感到对方会说出更加惊人的东西。
“给你点提示,我姓韩。”韩少禹弯下腰,脸上的笑容收起,变为严肃的出题人。
他的目光凌厉,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轻飘飘地抛出简单的问题。“科纳要是对一家小翻译公司出手的话,那个公司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并不牢固的地基上盖起的小楼,经不起强震,结果只会是轰然倒塌。刘智坤感觉自己的世界即将崩塌,他虽然坐在沙发上,脚下却好像正踩在摇晃的地面上,带来阵阵的眩晕。
韩少禹凝视着他手臂上的那些渗血的伤口,有些碎片正扎在肉上。他缓缓地将自己手中的杯口调转方向,杯内的酒从杯口泼下来,好似浇花那样淋上红色的伤口。
红色的血被酒液冲洗,酒液混着血顺着手臂的皮肤一路流淌,流遍半个胳膊。
辛辣的烈酒接触受伤的皮肉,如同千万根针扎上皮肤,刘智坤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捂住胳膊并举到自己的胸前缩着。
“有些痛,还是得忍一忍,对你有好处。你说对不对?”
黎记淮的车在公路上飞驰,像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他正驱车去往时星然家的区域,目的地是教堂。
时星然不要他了,他没资格去见她,也没资格再去她家楼下守着。
夜晚的教堂不对外开放,那扇厚重的木门被关上,阻挡外来的事物进入。
黎记淮站在红门前,黑色的阿肯瑟斯纹攀附于木门上,仿佛圣洁的咒文在门上绘制屏障。
黄色花岗岩砌成的墙坚不可摧,将教堂内的一切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他无法进入,也无法穿过这面墙。
他抬起头,大门上方巨大的玫瑰花窗透出教堂内的微光。他想起那天坐在教堂内,所见过的梦幻的色彩。
黎记淮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微光,抬起的手背上染着红色的血,那是他忘记销毁的罪证。
白色的衬衣也被红色侵蚀,圣洁的颜色染上罪恶的色彩,开出恶魔喜欢的花朵,手上沾上鲜血的天使被赶出教堂。
你曾说过要试一试的……看来神的恩赐到此为止,他就此被放逐。
他在那扇门前站了许久,久到像是要化成守卫大门的雕像,半夜城市内原本拥挤的街道变得空旷,世界变得很安静,安静到仿佛这世上只剩他一人。
黎记淮站至另一扇门前,那是扇他能开启的门,输入密码110401,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