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被其他人叫走,时星然也并未上前去打扰她,她并不擅长叙旧。
她刚敲门走进办公室,坐在门边的中年人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而后用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时星然?”
时星然点头回应道:“老师好,我是时星然,好久不见。您最近还好吗?”
“也就那样,明年就准备退休咯。”时星然的高中班主任明年退休,今年正好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年。
班主任小心翼翼地发问,不想触及她的伤心事。“倒是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工作和生活都很顺利。”
班主任放不下心还想了解更多讯息,但话说到一半却摆摆手放弃追问。“你当年退学……算了不说了不说了,现在好就行。”
“你们一起来的吗?”他刚刚全神贯注地看着时星然,此刻回过神来忽然发现黎记淮站在时星然身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刚刚听黎记淮演讲的时候,还在心里感慨当年那个全校第二的时星然早就被众人遗忘,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心里不禁为她惋惜。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能凑到一起,好像还很亲密的样子?
“我这次是陪他来参加校庆的,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时星然尬笑两下,面对面跟班主任介绍她跟黎记淮的关系,不知为何有种他们俩在高中早恋被抓包,多年后站在老师面前宣扬恋爱无罪的既视感。
黎记淮却很受用,整个人简直容光焕发,伸出手握手道:“老师好,我是时星然的男朋友,黎记淮。”
班主任被两人的关系震惊到,扭头看向时星然又转过头去看黎记淮,最后才看到黎记淮伸出来的手,忙乱地握手。“啊,原来是这样。”
他突然想起当年黎记淮跑来找他的那件事,用左手拍黎记淮的胳膊,打趣道:“看来当年你找我要时星然的病房号跟家庭地址,我没白帮你啊。你小子真不错,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
啊?这意外得到的消息让她感到惊喜,时星然转过身盯着黎记淮,他难道是为了她才搬家的吗?
黎记淮诚恳道:“感谢您当年对我的帮助,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幸福,也请您放心。”
时星然思索片刻没能拦住内心的好奇,还是决定问徐曼的情况,打听道:“老师,请问您认识徐曼吗?她好像是隔壁办公室的老师,我跟她小时候认识,不知道她的近况如何,想来问问您。”
“你说的是新来的徐曼老师吧,她今年刚大学毕业,刚到一中任教。不过她也挺可怜的,听说她爸爸因为中风而昏迷了,现在在医院躺着呢,就在你当年住院的那家医院。”
住院了?没想到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时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就好像是她与徐曼的命运在一瞬间交错。
时星然回想起当年的自己,那种深切的无助感几乎能将她淹没,感慨道:“那她现在应该挺不容易的。”
寒暄片刻后他们与班主任道别,回程的路上黎记淮看出时星然的魂不守舍,将车停在路边,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毕竟也多年未见,时星然不知道那家人是否还记得她,贸然去似乎也不太合适。
但是那个人曾经也帮了她许多,时星然以前喜欢用磁带随身听听歌的习惯还是从徐叔叔那里学来的。小时候父亲总跟他约着一起打乒乓球,时星然就在场地边上坐着看。
因为怕她无聊,徐叔叔便带来磁带和随身听放歌给她听,每次还会给她带折叠的小板凳,免得她坐在地上。
时星然坐在场地边的树下,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微风的轻摇中在她脸上跑跑跳跳。球桌上方的白色乒乓球在空中唰唰地画出完美的弧线,与球拍撞击后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响声。
嘭嘭的撞击声为轻柔的音乐增加热烈的气氛,与随身听一同演奏出轻快而悦耳的歌谣,时星然用脚轻轻跺着地面,跟着歌声轻轻哼唱。
风华正茂的父亲在打球这件事上很有干劲,卷起袖子用力挥拍,“好球!”“你这个角度很刁钻嘛……”
“星然在,当然要向她展示下我这个叔叔的实力。”徐叔叔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比耶,逗她开心。
六岁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给她爱华的随身听,那个牌子的随身听音质很好再加上很难买到,因此很贵。当时家里虽然没有很多钱,但还是尽力送她最好的礼物。
她的第一盒磁带是徐叔叔送的罗大佑的《之乎者也》专辑,里面收录着《童年》这首歌,是滚石的原版磁带,徐叔叔收藏了很多年。
他说:“虽然我的童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希望你能有个美好的童年。”
再过一年后,徐曼出生。时星然几乎是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有好东西总会分她一半,也会带她出去玩,给她补习功课。
后来时星然离开南城后,也没有与他们再联络过,没想到多年后竟是这样的状况。
她想不出该提着什么去看望他,好像都不能给他带来真正的帮助。他还在昏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她叹了口气说道:“晚点再去吧。”
这几天时星然将老家的房子清扫过一遍,也备好生活用品,随时可以入住。
她想检查一下电视机是否还能正常使用,就打开了电视。刚好是音乐频道,正在播放张学友的歌。
歌神的歌声总是像讲述着娓娓道来的故事,时星然突然想起一首歌:《李香兰》,那是张学友专辑《梦中的你》里的一首歌,也是徐叔叔最喜欢的歌,经常会拿出来听。
但是那盒磁带后来好像坏掉了,他再也没有放过那首歌。
她打开手机在网上搜寻是否有人出售那盘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