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被拿到黎记淮家楼下,那里有块空地可以燃放。时星然上楼将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的黎母拉起来,“一起去放烟花。”
黎母挣开她的胳膊,回绝道:“你们两个人放就好,我在楼上看电视就行。”
时星然再次挽上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多个人热闹点,有气氛!”
黎母虽然百般推脱,架不住时星然力气大,最后还是来到楼下。她这么多年也没怎么放过烟花,都是在窗边看着别人家的烟花,蹭着别人家过年的气氛。
买烟花的时候,时星然特地买的仙女棒,老少皆宜,危险性也不大。
黎记淮负责点火,然后将点燃的烟花递给她们。黎母接到了儿子亲手递来的闪着光的仙女棒,像蒲公英毛絮一样飞出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光芒。
时星然跟黎记淮拿的则是手持的魔术弹,长长的炮筒里咻地射出一道火箭,像流星一样划过夜空,带着炽热的气息。
握在手中的纸筒渐渐地变得热起来,温度顺着手心爬进心底,让心脏涌出暖流。
今年的冬天,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过去十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心脏被冻到麻痹,无法输送能让她感到欢乐的情绪。
暑假的时间比较长,选择不回家,留下来找兼职或者实习比较正常。
但寒假学校不允许留校,没有家的时星然没有地方住。时间太短也找不到太好的兼职,只有餐馆生意火爆,比较缺服务员。
她关于除夕夜的记忆是什么呢?
是用发酸的胳膊,去抬一箱又一箱的啤酒。是围着围裙拿着抹布去擦脏兮兮的桌子,手上沾满油渍。
是提着气味浓郁的垃圾桶,从里面翻出几块带肉的骨头,喂给后门处蹲守的流浪狗。
是凌晨三点半下班,吃两口餐厅里的剩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匆匆洗完澡回到狭小单间,再爬到上下铺的上铺。
等到读研究生的时候,她的人脉和能力都比本科时要好上不少,能接到笔译的单子。
她便不再去餐馆,而是在酒店不带窗的单人间里,装作过年有空闲时间,闷头赚房费和生活费。
其实她也能接口译的工作,过年期间价格还比较高。但她怕某日别人闲聊时,突然聊到在大过年的还给她介绍过四处跑的口译工作。
那样的话,她苦力支撑的谎言,会露出破绽。
手里的这根烟花刚好放完,时星然蹲下去将垃圾放到一旁,刚站起身就又被递上点好的烟花。
发射口朝向天空,黎记淮的手握在稍前一点的位置,将最末端留给她,时星然轻轻地握上去。
嘭!
关于幸福的模样,她做了很多年的旁观者,如今终于能够成为参与者。
手持的小烟花都放完后,他们将大的冰淇淋烟花点燃,焰火像突然窜起的花束,盛开在他们的眼眸里。
黎母拿出手机去拍烟花,黎记淮和时星然也入了镜。
时星然的蓝色围巾轻轻摆动着,拦住绮丽的光芒。她的嘴角上扬着,眼睛闪烁着光芒,紧紧地盯着烟花。
黎记淮牵着她的手,没有去看烟花,而是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而深情。
如絮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置身于梦境中的美好世界,幸福到让人想要就此按下定格键。
真好啊……
放完烟花后他们将垃圾收拾好,便上楼了。时星然刚在沙发上坐下,黎母便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个红包,将鼓鼓的红包塞到她的手里。
时星然摸到这红包的厚度,惊讶道:“阿姨,这……”
“星然,后面几天拜年来的人很多,也没空招待你,你就等过个五六天再来。”
黎母将红包往时星然怀里推,不让她往回递,“这个红包你就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再多推辞最终也还是会收下红包,时星然索性痛快地收下,搂着黎母一起看小品,然后指挥旁边看不进去春晚的黎记淮剥橙子。
待到快十二点的时候,黎母让黎记淮送时星然回去,把跨年的那小段时间留给两人独处。
因为家离得近,所以黎记淮也并未开车,两人在雪中牵手漫步。
时星然甩着两人相握的手,像荡秋千似的,打听道:“明天要走很多亲戚吗?”
“嗯,估计得从早到晚。”
时星然点点头,“那应该会很忙。”
走着走着,她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拍拍自己鼓鼓的口袋,俏皮道:“黎记淮小朋友,你明天早上要不要来给我拜年?姐姐给你发红包。”
时星然出生于1993年3月1日,黎记淮则出生于1994年6月1日,两人相差一岁多。
“好不好嘛?”
黎记淮一眼就看清她的小算盘,这是准备让他开口喊“姐姐”,以往面对她的要求答应得很干脆的人,此刻故意装作没听清。
“嗯?”
时星然软磨硬泡,拿金钱诱惑,“我给你包大红包,真的!”
雪下了几个小时,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走在上面,会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
两个般配的身影紧贴着,在地上踩下一深一浅的脚印,浪漫的雪像是天使的翅膀落到他们身上。
水变成雪,雪变成水,都是一种相对缓慢的、需要转化的过程。
当天上的雪飘落人间,落到人们身上。在慢慢融化为水,而打湿人们的身体之前,存在着一段时光。
那是段可以在雪中漫步,放肆奔跑,尽情相拥的时光。
不必担心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