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怎么都快中午了?!朝意,我的日出浪漫计划怎么办啊啊啊啊!”
这一惊一乍的,必定是陈晨。还在房里就不管不顾地扩音外放,估计是脑袋一热忘了这栋楼里还有其他两人。
刚起没多久的季凡正在享用夹层中的早午饭,被这声尖叫惊得差点儿拿不住碗筷,幽幽地发出一句感慨:“这姑娘嗓门也挺洪亮哈。”
段朝意早已习以为常,但想起昨晚陈晨的认真爱慕样儿,还是想明里暗里帮着美言几句:“嗯,性格爽朗,不拘小节。”
被忽略了好一会儿的江羡小眼神瞄来瞄去,哀怨道:“老婆,季凡每次跟你说话时,就会有十万只癞蛤蟆在我耳朵里闹腾。”
离谱啊,为了吸引人注意力,居然立马就能编出这么夸张的说辞。季凡白眼都快翻上天,恨自己不是六眼同时翻,威力不够远远抵不过十万只癞蛤蟆。
段朝意知道这小绿茶醋得很,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一遍通感症患者会不会因为特定人物之间的对话触发精神上的排斥,从而产生不适的联觉。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概率极低。从情感的角度来说,很难理性判断。
“那该怎么办呢?你很清楚,我不可能不和他说话。”
他垂眸不语,半长的黑发遮住了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段朝意走过去,给他塞上只耳机,安抚了两句:“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我去房里看看陈晨,你听完这首我就回来了。”
罢了,就宠宠他吧。
进了房间,不出所料陈晨还在懊悔。段朝意劝她:“没事,我们还会在这待两天,明早也能看日出,还有机会。现在赶紧去外面吃饭吧,季凡也在。”
她这才消停,快速地收拾好了自己,开门前却又磨蹭起来。
“我觉得做你自己就好,不必低头,不用害怕,你们处在平等的位置。”
段朝意一如既往地语气平淡,却也如曾经的每一次那样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陈晨一直觉得“心理学专业”就是天生为段朝意而设,她生来聪慧,善解人意,总能在他人所需之时恰到好处地点拨开其中心结。
不会袖手旁观冷漠视之,也不会踏过边界过度干涉。不管感受过多少遍相似的烦恼苦楚,仍保持着“意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感怀。
她很清楚,段朝意看着清冷,实际比谁都温柔。哪怕明天世界末日就要来临,只要在段朝意身边,就会感觉无比安心。
连自家亲妈也常吐槽她,没有独立自主性,遇事先喊“朝意”。
说实在的,她才不管江羡是哪家少爷品貌如何,在她心里,没有人配得上段朝意。
她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说:“朝意,谢谢你。”然后转身推开门,成为自己。
*
这几日海边光照充足,正午尤其灼热。几人闲得没事,找了家凉快的手作店消磨时光。
段朝意以为这是家涂涂色画点画,最多串个串珠的手工店,没想到却是一家主做银饰的店。
看样子得花不少时间。
季凡倒是兴致勃勃地到处参观样品,连连感叹:“哇,这个好酷。”
“好帅啊,是男人都会喜欢。”
“这个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我?不行,我得亲自做个独一无二的。”他对着自己比划着一串特别夸张的银牌吊坠项链,想了想又放回原处。
陈晨也很兴奋,这儿多是情侣成对来的,手作耗时间费功夫,能借机产生话题,多了解彼此,增进增进感情。
唯独江羡沉默了好久,像是触及到忧郁开关,闷声问段朝意:“……老婆,为什么你从来不戴戒指?是…不喜欢吗?”
是不喜欢戒指,还是不喜欢我?
段朝意回想了一番那颗鸽子蛋般夸张闪耀的钻石戒指。
“想什么呢?哪有人天天戴着那么大的钻石戒指,既不方便,又怕给它磕着碰着。”她轻捏了下江羡的耳垂,让他回过神来:“好啦,今天这不正好能亲手做个方便携带的,我们做个对戒。”
这话一出,江羡果然心情好了起来,美滋滋地牵着老婆去设计图案样式。
季凡早就见怪不怪,但还是想路过拉踩一下:“瞧把他给能的,结个婚还学会京剧变脸了是吧。恋爱脑要命呐。”
段朝意和江羡共同决定给对方设计戒指,在完成前都保留神秘感。
看着江羡认真的侧脸,白玉般的修指骨节,段朝意有些心猿意马,一边苦恼什么样的戒指才能与江羡般配,一边忍不住偷瞄。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身后落地窗外便是烈阳下湛蓝粼粼的大海和象牙白的沙滩。江羡落错其中则像是贝壳里宝贵晶莹的珍珠,亮白的发着光。
他保持着姿势,强忍着不转移视线,脸颊却慢慢浮上红晕,段朝意索性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瞧,美名其曰:“找灵感。”
“对了,帮我加上一只小狗,要很乖很可爱的那种。”她设计完了自己这边的图案,又指挥着江羡。
江羡乖乖答应。
在彻底完成前,段朝意借口去洗手间,偷摸着去找老板打商量,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最后的成品回去。
江羡也做好了,巴巴地等着她回来,这模样可不就是只可爱小狗嘛。
待拿到他亲手做的那枚戒指后,段朝意惊喜不已,她没想到江羡设计得这么精巧好看。
左上方是一颗太阳,周围是连绵的山海,而在山海与太阳之间是一只翻山越岭终见阳光的开心小狗。而在太阳的后面一圈儿,是一串好看的花体英文“no one but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