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江淮之赶紧问那奶奶身旁的老人。
“她…她…我…我老伴说胸口闷，口渴要喝水。我刚要去倒水，她就…就这样了。”老人佝偻着背口齿不清地解释，急得手忙脚乱，周围人围了几层七嘴八舌地闹着给建议。
“这是咋了啊？是不是老毛病犯了？”
“快给她压片救心丸。”
“看样子像是低血糖，要赶紧冲杯糖水。”
新人导游小张哪遇到过这架势，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该采纳哪位热心市民的方案。
段朝意拨开人群，看见那老人面色潮红，嘴唇却煞白。脸上大量出汗，意识不清地躺在地上小声哼哼，她对已经六神无主的小张说：“能快去拿些水过来吗？”
“好好好，我马上去。”他一溜烟地跑去找水。
“爷爷别着急，这奶奶大概是中暑了。麻烦大家散开点透透气。”段朝意一边安慰老人家，一边从自己包里找出湿纸巾降温贴和藿香正气水。
父母在大学任职，夏天学校会发些降温防暑急救包，段衡每次都存着，再一股脑地全给她带过去，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夏天在包里备着这些。
况且有了上次江羡中暑的突发状况，这回来海边更是带了不少。
段朝意蹲下身，麻利地贴好降温贴，然后用湿纸巾擦拭老人的脖颈手心说道：“爷爷，您跟奶奶说说话，喂她喝些水。”
“哎，好，好。”
老人潜意识地死死握住身旁段朝意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好在她的状态不算很糟，对声音有反应并且能自主进水。但之前应该是短暂失去了意识摔倒在地，年纪大骨头脆，不确定有没有摔伤哪里。
快速思考了几秒，段朝意正想摸索出手机，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手背上，她抬眸望去，江羡心领神会地说：“老婆，别担心，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
段朝意向他点点头，然后继续安抚老人：“奶奶别害怕，没事的。来喝点藿香正气水，不苦的，喝完会舒服很多。咱们待会儿去医院做个小检查，看看还有哪儿难受，也让爷爷安个心好吗？”
“……嗯。”
见老伴缓过劲来了，老爷子偷偷抹了把泪，颤抖着感谢段朝意：“谢谢姑娘，谢谢，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谢谢……”
“爷爷，举手之劳，不用客气。以后你们要多注意身体，有不舒服的及时求助。天热多补水，吃好喝好。我这还有些用来防暑的，您收着带在身上。”
“哎，好，好，我记着了。”
救护车来得及时，快被吓瘫的导游小张总算能揣回半颗心，跟着一起上了车。
待他们走后，一声洪亮的喊声接跟着从门口炸起。
“段老板，久等了哈！”年轻的水果店老板小王拖着小推车架着几十盒鲜切水果风风火火地赶来，额头的汗珠都顾不上，眉开眼笑的：“一下订了这么多份，都是现切现做，保质保量的，这才慢了点，海涵海涵。”
上午在市场买南瓜时，经过不少水果店。月港盛产水果，看着就新鲜可口，用来解暑再好不过。段朝意便挑选了几样水果，预订了五十份拼盘果切，让人午饭后送来。
说来小王也是走运，刚开店不懂行情，水果是切切实实的优质水果但价格也是一顶一的高。再加上年纪轻不会叫买，看着其他店进进出出的顾客，他郁闷得干坐在店门口发呆，呆着呆着居然等来位人美心善又爽快的大金主，简直是美梦成真。
虽然这声“段老板”浮夸得掷地有声的，不过段朝意能理解他的喜悦，便也朝他投以微笑：“没关系，你很守时，而且这些果盘看起来就很好吃。”
“那可不嘛，快尝尝，保你满意。”他像是受了莫大的鼓舞，递给她一盒，再继续给其他人分发：“爷爷奶奶们好，我是东市场甜丰水果店的小王。今天这位段老板请客，鲜切的水果，各式各样的都有，专门叮嘱我切的小小的。不急哈，每个人都有啊。你们尝尝看，好吃欢迎再来我店里回购哈！”
“谢谢丫头，这让咱们这些老家伙怎么好意思。”
“哎，哪儿找这么乖的闺女哟！”
“小姑娘又善良又周到，不嫌咱们，还真心为咱们这帮老头老太着想，不知道用几辈子修福气才能修得这么好的孙女。”
“来，快来多吃点，奶奶这桌还有好多鱼肉呢。”
“老江，还是你命好啊，你给咱们说说，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孙媳！”
“朝意，这也太破费了，你赚钱不容易，我们自己都会买。”江淮之嘴上责怪，藏不住褶子的眼尾弯起，很是受用的模样。
“江爷爷，我来蹭饭，只是加道饭后果盘而已，远算不上破费。而且多加了几张嘴，还扰了你们清净，总得赔个不是。”段朝意笑眯眯的，目不斜视地随手叉了块蜜瓜喂给江羡：“再说了，我是路过时被勾了馋瘾，想着多买些说不定还能给我优惠呢。”
“说不过你这机灵丫头！下次再做这种事，找江羡报销！他钱多着呢，也就落下个会赚钱了。”
“我早就上交工资卡了，可是老婆从来没用过……”
这话说的，还怪委屈的。
一直安安静静的江羡从身后攀了上来，叉了块草莓喂给她，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肩头，有些低落。
“怎么不吃了？不喜欢？”段朝意察觉到他的情绪，低声问他。
“……没有，都是我喜欢的。”江羡盯着果盘看了好一会儿，这盒里没有其他都有的芒果，因为他会过敏。
“老婆，我觉得你太好了。”
好到不像是我这种人能够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