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葭打断了他的婆婆妈妈:“郑夫子,您看住郑姐姐,我回去拿银子,千万不要让她犯傻,落入别有居心的人手中。”
说完,她看也不看气得跳脚的姜秀才。
王家与郑家同在羊角街,相去不过数百米,很快她便提着一个鼓鼓的包袱出现在郑家门口,身后还跟着不放心的王生。
此时姜秀才和郑家父女僵持在门口,双方都带着些怒色。
原来王葭离去后,姜秀才还试图劝说郑月娥做他的小妾,只是父女二人已经看穿他的虚伪,压根就不为之所动。
姜秀才见他们实在冥顽不灵,又恨上了王葭狗拿耗子,口不择言地骂了她几句刁妇、不知羞耻之类的话。
结果便大开眼界地领教了郑月娥的各式问候,从祖宗十八代到重孙子一个都没落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在他面前一向温柔和顺的郑月娥原来有着如此粗鄙恶毒的面目,简直比街上的泼妇还要有过之还无不及。
当看到王葭赶来时,姜秀才心中甚至生出一丝感谢,多亏有这个听风就是雨的臭丫头,才没把眼前的母夜叉带回去,否则他那青梅竹马的妻子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
他素来风流多情,由于家财万贯之故,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有时候后院都不够住,可他的妻子却从来不乱吃飞醋,总是贤惠地把那些女子安排得妥妥当当,唯一的美中不足之处,她的性子过于与世无争,若不是有他护着,后院那些女子都要骑到她头上去了。
怀着逃过一劫的庆幸,姜秀才爽快地收下了三百二十两银子,连这几天的利钱都没算。
不过临去之际,他走到王葭的跟前,施礼问道:“王姑娘,在下与内子虽然比不得姑娘古道热肠,但也自认宽厚待人,姑娘究竟是从何处听得在下贪利忘恩,内子悍妒成性?”
王葭不惜贴一百七十两银子,也不让郑月娥进他家的后院,仿佛那是什么虎窟狼窝之地。
这简直深深地刺痛了姜秀才的心,他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耿介之人,可不承受平白无故的污蔑!
王葭一时语塞。姜家是长门县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门规异常森严,根本不容外人随意进出。她跟姨母从来就没有机会一窥姜家后院,所以她并不了解姜秀才夫妇的为人,所有的信息都不过是来源于话本而已。
她虽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但是没理的时候也编不出辩解之词。
正当王葭的脸憋得通红之际,王生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秀才老爷不日就要启程杭州,可以到各大柳巷花街里四处转一转,说不得会遇上几个曾经朝夕相对的熟人。”
“哥哥?”王葭惊疑地望向自家堂兄,听他的意思是从姜秀才的身边人都流落到了外地烟花之处。
怪不得她一提起姜秀才,王生就毫不犹豫地把银子给了她,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姜家的龌龊,很清楚郑月娥嫁给姜秀才的下场。
郑月娥和郑夫子也面面相觑,两人的脸色也不禁流露出后怕之意,看向王葭的眼神里感激之色越发浓烈。
王生走到姜秀才身前,他的身材看似清瘦,却十分高挑,比起成年的姜秀才还要高了半个头。
面对他微微低头俯视的模样,姜秀才竟感到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正当他努力忽略这股诡异感时,只听王生继续道:“尊夫人把人全部卖到外地,自以为隐蔽,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胡说,明明是她们自称不愿在姜家浪费青春,拙荆才为她们寻了好去处。她们素来刁蛮任性,定是恃宠生娇招惹了家中大妇,以为人人都如拙荆那般柔弱可欺,所以才被发卖至那污秽之地。”姜秀才脸色清白交加,似乎意识到他那贤惠大度的妻子有些问题,语言中还是不自觉地维护着她。
“哇,一个不敬还好说,个个都不敬,看来秀才老爷的枕边人都很桀骜啊!”
姜秀才看着气焰抖起来的王葭,生怕继续跟他们吵下去,反而闹得人尽皆知,也不再争辩,拿起银子头也不回地跑路了。
……
洒金巷是长门县最繁华的街道,各式店铺鳞次栉比,刘氏当铺就坐落于巷尾。
此时当铺门口走进了一男两女,皆样貌不俗,正是王氏兄妹及郑月娥。
原来王生听说郑家父女抵押房子之后,不忍见他们流落街头,索性送佛送到西,又从做生意的本钱中取出八十两给郑月娥,让她去赎回房子。
又担心郑月娥和王葭两个弱女子拿着一笔巨款会遇到歹人,于是便主动陪她们走一趟当铺,以免被当铺的老油子刁难。
刘氏当铺的掌柜见到王生后,卖了他几分面子,半点不曾为难孙月娥,痛快地收了银子,把房契还给了她。看到郑月娥身后的王葭时,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王姑娘,您的那只金猫也要一并赎走吗?”
王葭听到此话,立刻暗道不妙,果然刘掌柜的话音刚落,四道目光宛如利剑一般向她刺来。
她赶忙将他们二人拉到门外,告知了文若虚好运收来的招财猫是只金猫一事。
说起来,还要多亏白婶打扫房间时,不小心把那只招财猫给磕掉层皮,她才知道那是金子做的,不然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听完王葭讲完来龙去脉之后,王生的眼底泛起水雾,感动道:“妹妹虽然爱财,但向来是取之有道,何况文兄素来对我们多有照顾,以我对妹妹的了解,定然会还给文兄的。今日做出如此不义之事,想来都是为了我这不中用的哥哥。”
王葭见到王生泪眼朦胧的样子,打了个寒颤,急急道:“哥哥莫要多想,一切都是妹妹想要发财罢了。”
不过现在发财的机会再次溜走了,还搭进了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