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陡然飘飞的思绪。
她家小姐前些日子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待人接物方面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私下一言一行轰轰烈烈起来,多了些稀奇古怪的爱好,还让她秘密地收集一个男子的画像。
应南絮摆手,迫不及待地夺过纸张,三五下粗略地翻阅。
“啊,怎么只有小时候?”应南絮眼底尽是失望。
画像里,小孩或躺在粗壮的树干,双手一背,二郎腿一翘,呼呼睡大觉;或爬到石墩,头上别了一支荷花,双手叉腰,开怀大笑。只不过,身上无一不是新旧交错的的磕痕。
……这能看出啥。
她的事业难道出道即夭折?
“沈公子幼年离京,京中留存画像并不多。”红枣见小姐沉思,补充道,“传闻沈公子面如冠玉。”
红枣突然捂住嘴,以为自己一语中的:“小姐,您莫非心悦……”
应南絮手微微一抖,几张画像冷不丁地平铺在桌面。
小孩粉雕玉琢,肉嘟嘟的。唇角一颗痣,眼睛明亮如墨黑葡萄。
可爱是可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更可况是小时候的画像。
这样就喜欢上,未免太变态了。
“想什么呢?”应南絮轻轻拨动红枣的脑袋,“我可是纸性恋。”
尤其是她推——乙游里的爹系看板郎。
大胸肌、白衬衣,男妈妈。
夜晚伴着cv老师醇厚的声线入睡,她幸福得要昏过去。
可惜,再也见不到他了。
应南絮眼神一黯。
红枣扶额:“小姐,您往后翻。我一并收集了沈老将军年轻时的画像。都说隔辈像,应该有参考价值。”
闻言,应南絮抽出最底下那张。
画像中的男子鬓角星星,却不显老态。
平和的气质里加了点文人墨客的风流飘逸,又掺和着常年与黄土作伴的腾腾杀气。
很难想象,这是一名武将。
再年轻二十岁,会是她喜欢的类型。
应南絮有点期待她要cos的对象,可转念一想,都说男大十八变,孙子像爷爷,万一他长得像沈老将军,她她她日久生情怎么办?!
前边的思虑,都是多虑。
人都不在眼前这单如何能接,该想想如何回绝那单主。
糟心的古代!
她的看板郎大帅哥老公。
呜呜再也见不到了。
应南絮顿时悲从中来,茶水一骨碌下肚,猛的摔杯:“红枣,上酒来!”
*
京城,主街。
今日的京城喧哗一时。
街上秩序井然,畅通无阻。
“来了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的,无论是路上闲逛的还是客栈吃酒的,不约而同停下手中动作,闻风而动,跑出来随商贩们立在街道两侧。
来晚的没有好位置,不够高的看不见,纷纷踮脚恨不得往前挤一挤。顷刻间,街道两边水泄不通,却不期而同地在中间空出一条道。人头挨人头,更有甚者捧着花束。放眼望去,满目景仰,皆翘首以待。
城门口打开,尘土飞扬。
马蹄声“嗒嗒“平稳前行,民众顿时欢呼起来。
一入京城,沈琢笑盈盈的,眼神憧憬:“祖父,总有一天,这些欢呼声是为我的。”
这场盛大迎接礼,不是为他。
他沾了祖父的光。
沈世荣瞧见自家外孙信誓旦旦的模样,眸中扑腾着焰色的火光,顿时欣慰不已。
他将满是茧子的手搭在外孙的肩膀,下一秒,沈琢身体前倾,闲不住地四处张望,发出惊叹:“祖父,好多人啊。”
沈世荣脸色一黑,手臂陡然加大力度,架在他的肩头:“你小子还远了。”
话落,沈琢身下颠簸一震。
马驹扑腾,张牙舞爪,掀起阵阵尘土,似乎有脱缰的趋势。
”嘶嘶——!“离的近的民众纷纷吓住,如潮水般往后退去。
沈琢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勒紧缰绳,往后一拽,马驹立即发出一声长久的嘶鸣。他左手温柔地抚摸毛发,白色的小马驹顿时温顺得不像话,头依偎在青年的手掌中,缓步前行,迟迟不愿探出头来。
应南絮被外边的动静惊着,双颊微微酡红,醉眼迷离。
“呀!瞧婢这记性。”红枣一拍脑门,“今天的沈老将军回京的日子,我说怎么这么热闹!”
应南絮顺手推开窗户,饮下酒的缘故,力道轻飘飘的,使不上劲。
她踉跄起身。
“小姐,不可。”红枣上前搀扶,应南絮这副醉汉步态令她胆战心惊。
应南絮更快一步,半个身子已然摇摇欲坠地悬在外边。她手腕用力一推,随后整个人反弹,跌落在软塌。
此刻,街上的景色尽收眼中。
主街行人熙熙攘攘,却一片阒寂。
少年着墨色锦袍,纤瘦如未出鞘的刃。
一头乌黑长发束成一个高挑马尾,与墨衣相得益彰。
脸微倾,露出唇角一滴痣,应南絮反应出他是谁。
忽地,她与他对视。
黑衣少年发尾飘忽,眼神忽地错开,应南絮迟迟未挪动。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
啊。
这么挺的马尾,束起头发该有多疼。
要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