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吉,你回来啦?”一路上自然是少不了亲切问候的。一个年青小伙兴冲冲地对顾怀瑾说,“台吉,你要不去洗洗?”
顾怀瑾停下步伐,心跳得极快,但是好在这些年的遭遇让他习得了不少技能,他清清嗓子,开了口。
张嘴便是拔都的声音,不耐烦又高傲的神态被他演的入木三分:“嗯,这种小事我待会会做,要紧的是,我们马上就要与纳兰开战了,刚刚阿布令我去检查后勤,正好你在,走,带我过去。”
“好嘞!”
那小伙也没有怀疑,立刻热情地带着台吉去了安置过冬干草和燃料的地方。
送走小伙,顾怀瑾从怀里掏出一盏简陋的天灯和一对打火石,打火石摩擦点火,来自中原的天灯便飞往夜空。
“阿布,阿布!”半大的孩子一只手拎着刚刚折磨死,还淌着血的兔子尸体,一只手去拉他父亲的衣摆,“快看天上,好漂亮。”
他的父亲懒洋洋睁开眼:“什么嘛……”
“等等,那是什么!不行,快报告首领!”父亲跑了出去。
城外,苏迪雅一口气取出三支箭来,拉满了弓弦,带火的羽箭发出噼啪的响。
嗖,嗖嗖——
正中靶心,三盏纸糊的天灯燃烧起来。
天灯越来越多。
满天的火。
整个部落如掉进了一口沸锅里,到处是不安的走动声,他听见有人在喊“台吉”“台吉大人”。
啧,被发现了。
顾怀瑾的速度更加快起来,他迅速点燃了干草堆,吹响了口哨,然后立马藏进羊毛车里。
“狼,怎么会有狼,台吉?台吉!”
人们纷纷举着火把前来守护牛羊。
“快看呐,天上,天上在着火?!”有眼尖的在惊叫,“这是长生天在惩罚我们吗?”
“干草,冬季干草没了啊——”也有人痛心疾首地望着仓储方向。
燃烧过后的天灯火星掉落在拉羊毛车的牛身上,它吃痛地叫着,横冲直撞起来。把遇到的人的火把都狠狠撞到地上,火星碰上嫩草,火焰蔓延。
整个胡和鲁部落乱成一团。
见已经差不多了,顾怀瑾坐了起来,将牛鞭向部落出口。
他身后是气急败坏的追兵,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抓住他,他杀了台吉!”
呀,看来是发现尸体了。真可惜,那个老首领动不了,不过之后有的是机会……
顾怀瑾轻哼着记忆里轻松的歌,那是他妹妹最爱唱的歌。
他摩擦着打火石,点燃,又将一堆堆燃烧的羊毛抛了出去。
马在嘶鸣,人在躲避,但是马的皮毛上人的衣服上都不如他们愿地燃起了火。
后面立刻鬼哭狼嚎一片。
牛车顺势甩开他们一大截。
很快来到了门口。
“牟——”牛嗥叫一声就准备硬闯出去。
因为守门而消息迟缓的兵士刚刚抬头就被震惊到了。
这服装打扮,难道是……
“台,台吉?”
可是台吉这大晚上的出什么门,而且部落里是搞什么庆祝了吗,亮了一片……等等,不对劲,那是火光。
“不要让他走掉,拦住他!”顾怀瑾后头有人大喊。
守门士兵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不对:“是敌人!”
他们纷纷拉起弓瞄准顾怀瑾。
嗖——
兵士们的弓箭并没有来得及射出,他们被不知何处来的羽箭射穿了咽喉,绽放出殷红的花。
远处的苏迪雅用手抹掉脸边的灰印子,笑着收起了弓。
“果然,我的技法还是没有退步的。”
顾怀瑾成功逃了出来,奔向她的方向。
……
想当时还在纳兰部落的时候。
“中原人,你的方案是什么?”苏迪雅琥珀般的眼睛里倒映着狼狈的他。
顾怀瑾缓缓吐出四个字:“里应外合。”
……
火光像噬人的野兽,将这个以狡诈不义出名的部落吞噬殆尽。
顾怀瑾握着偷出来的哨子,愣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苏迪雅什么时候骑着马过来也不清楚。
“喂——”
顾怀瑾顿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苏迪雅在叫他,于是抬起头来。
“中原人,”苏迪雅跨坐在马背上,红珠的头饰随着摇晃的风发出清脆的响,“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顾怀瑾沉默片刻,抬起头,温和而驯服地笑道:“别吉,我别无所求。”
苏迪雅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
顾怀瑾低下了头。
她不满地轻啧一声,忽然一伸手臂。
顾怀瑾又一次腾空了,原来他是被一把捞到了马上。
“坐稳了。”
马蹄声踢踏着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