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拽不动,想要使劲,又怕惊动了司马师。
就在进退两难之际,她的手忽然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夏侯妍拾起来,竟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就着烛光,她将匕首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发现手柄处刻着「子元」两个字。
或许,这是司马师随身携带的东西,刚才他被抬上床时,滑落下来。
夏侯妍迅速用匕首割下被压住的裙角,然而,手上没劲,平时只需轻轻一下,这会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终于割断了裙角,夏侯妍扑倒在床上,费劲地喘息着。
匕首给了她希望,夏侯妍提起颤抖的手,开始尝试用匕首去割麻绳,可是,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意识也越来越涣散,如果在彻底昏迷之前,不能隔断麻绳……
夏侯妍看向自己细白的手腕。
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割断自己的手腕,或许比隔断麻绳,还要容易一些。
她宁愿死去,也不想这般受辱。
母亲,兄长,妍儿不孝,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离你们而去。
子上兄长,从九岁到现在,阿妍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惟愿我们,来生再见……
一滴泪珠划过眼角,夏侯妍紧闭双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匕首,朝自己的手腕砍去。
纸门豁得被人从外拉开,与此同时,床上的司马师猛然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
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只有无尽的、漩涡般的黑暗,将她吞噬,她感到自己身体在无尽下坠、下坠。
…………
有人在说话,有人在走动。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夏侯妍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陌生的天花板,接着,她感到手掌被温暖的包覆。
她抬起手指,微微动了动。
握住她的手瞬间收紧。
“阿妍,可是醒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司马昭饱含担忧与怜惜的双眼。
“子上……兄长……”
她的嗓音无比沙哑,司马昭立刻制止,“阿妍不要说话,先喝点水。”
“小姐,小姐醒了?”
守在床尾的惜悦,因为又困又累打起了盹,听到动静,立刻跳起来,端了水来。
司马昭想让夏侯妍靠坐在自己怀里,喂她喝水,没想到,夏侯妍突然抽回手,把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
没错,她想起来了,昨夜的狼狈与屈辱,痛苦与挣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别人,哪怕是平日与她最亲密、又或是她最喜欢的人。
“小姐,小姐,莫要憋坏自己……”惜悦着急上前,想要掀开被子,却完全动弹不得。夏侯妍死死攥住被角,直攥得两只手微微发抖。
司马昭对惜悦摇了摇头,惜悦忐忑不安地退下,关好了房门。
昨夜,是司马公子救了小姐和自己,他又是小姐心爱之人,有他在,小姐一定会好起来,自己要做的,就是认真在这里守着。惜悦想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房间里,司马昭站在床边,俯身向下看着那蜷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的棉被,缓缓开口。
“阿妍,听我说,你没事。”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你和兄长之间,清清白白。”
说完这些,司马昭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伫立一旁,耐心等待着。
许久,夏侯妍才从被子中微微探出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子上兄长,你说得,都是真的?”
司马昭在床边蹲下,与她平视。
“真的,千真万确,真得不能再真了。”
认识他这许多年,从未见他这样孩子气的说过话,夏侯妍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鼻头一酸,几乎哭出来。
可她随即又想到,自己昨晚被许玉抚撕扯的衣衫不整,鬓发凌乱,再加上中了那邪性的迷药,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样的她,出现在子上兄长面前,让她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夏侯妍的身子又往里缩了一点,司马昭却握住她一只手,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阿妍别怕,此事,以后断不会再发生。”
她看着他的脸,那丰神俊逸的脸上,写满对她的担忧,而那双眼睛,她一直最喜欢他的眼睛,里面眼波流转,仿佛盛满了天上的星星,又像聚满了夏日的萤火,让她只一瞥,便再难以忘怀。
她终于忍不住,松开紧咬的下唇,抽噎着哭了出来。
“子上哥哥,我好怕。”
司马昭起身,拉她靠坐在自己怀里,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握,另一只手圈住她,在她背后轻轻地、来回安抚着。
这是两人在京中重逢后,夏侯妍第一次叫他哥哥,这个亲昵而久远的称呼,多少抚平了些他心中的杀意。
仿佛发泄一般,夏侯妍的哭声越来越大,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平静下来。
“……许玉抚,她给我下药,我全身失去力气,热得难受,子元兄长,又……又被抬进来,我……我想割断麻绳,可是没有力气,只能,只能去割自己的手腕……我不想,我不想……”夏侯妍抽抽噎噎地说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司马昭将下巴抵在她头顶,用温柔的声音说,“阿妍心悦于我,我岂能不知。
“我对阿妍,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