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里,尽管眼前模糊一片,但她依然能感觉到身后的窸窣动静。陶蓉猛地回过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一众侍卫拦住去路。
手在抖。
她捏紧拳头,努力按捺下心头的惊惧:“陶庄现在人在哪里,你找我做什么?”
当时婢女说郑公子要见她,她心里奇怪,本欲推拒,那人忽的笑了:“我家公子说,您的弟弟是位相当乖巧的孩子,如果你不愿意去见他,那么他只能找姑娘的弟弟了。”
没想到卢飞蒙也在这里,陶蓉不敢看他的模样,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他却一点也不加遮掩,难道就不怕她回去报官吗?
还是说,他压根没打算放她走?
“啊,真是个好天气啊。”
男人好像没听见似的,慢悠悠望向天际云卷云舒,叹然道,“这个时候在山里出了什么意外,应该会被当做遇到了逃窜的人贩子吧。”
闻言,陶蓉豁然抬起头。
是因为谢春花?
这是卢飞蒙提出的大胆计划,他是个偏激的人,陶蓉心里一直很清楚,只是这次被蛊惑心智,觉得趁着这个风头有个完美的挡箭牌,滴水不漏就能解决掉心头大患。
但那也是一时冲动应下的气话!
杀人犯法,就算不会被发现,她也过不去心里这道坎,陶蓉越想越觉得这不合适,而且当时明明也把卢飞蒙劝住了啊!
“看来你比我想的要聪明啊……不过来看看你心上人的最后一面吗?”
郑公子勾勾手,身后两个男人便粗鲁地架起她的双臂。陶蓉跟不上他们的步子,一路踉跄,狼狈地走到他面前,不可避免地望见地上凝固的血迹。
泪水又涌上来,鲜血的腥味直冲鼻腔,陶蓉不由得一阵干呕,偏过头。
“可惜啊,他太鲁莽了,不然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亲眼见证他最美的时刻。”
他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好不容易止住恶心,陶蓉狠狠瞪向他,语气却虚弱至极:“……说吧,找我到底做什么?”
她不想再多听他说一句话。
“既然你性格如此直爽,那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首先容我做个自我介绍。”
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语都优游不迫,偏偏他的嗓子像破碎的布帛,犹如将死之人声嘶力竭,听着叫人想抓耳挠腮。
“我姓郑,单字钦,很高兴认识你。”
话语一顿,“至于目的嘛,我想……”
郑钦大步跨过卢飞蒙的尸体向她走来,每靠近一些,陶蓉心底翻涌上的厌恶感愈发强烈。
他伸出手,挑起她的一缕乌发,附在她耳边说:“我想娶你。”
男人挑起的眼角招摇又带有邪性,如果放在女人身上那也一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姬。
陶蓉才没傻到会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她垂下头,又被男人动作轻柔地扯住头发一点、一点使力拽起。
“回答呢?”
她大概是回不去了。
如此想明白了,陶蓉竟然有些释然。
“我答应你的话,你就不会对陶庄下手是吗?”
他含笑点点头:“我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所以我从来说到做到。”
“……”
陶蓉感觉头皮像是快被拽下来般的刺痛,她如死鱼一般仰着头,眼神涣散片刻又聚焦,“好。”
“我答应你。”
·
白云观里香客络绎不绝。
谢春花则跟在道人身后。
她没什么讲究,什么都信。在她的观念里神仙都了不起,只要能帮忙,拜拜也无妨。
但这次是有目的而来,借拜财神脱身后,她措辞一番,问:“这位道爷,他的八字究竟怎么个说法?”
“哦,我看过了。他命主正印,印星多,为人正直,稳健寡言,却有些被动迟讷。”
他推演一遍,说的玄妙,一些遣词用句谢春花听不大懂,只点头应和,最后勉勉强强拼凑出一个年幼多舛,体格强健、性格内敛的形象。
她仔细想了想,似乎对得上。
这应该算是好事吧,毕竟小时候的事情过去都过去了,未来几个大运都不算差,而且道人还说了,策哥儿以后说不定能当官呢!
虽然几率渺茫,可那是官老爷,就算只沾了个边也好啊!
再说回周婶最关心的姻缘,道人说,策哥儿的正缘在北面,如无意外已经出现,无需心切,留心周遭,顺其自然便好。
谢春花有些吃惊,把认识的人过了一遍,好像除了陶蓉和杨柳青,再也没想到有哪家姑娘和他走得比较近。
不过道人只说已经出现,却没说关系远近,许是点头之交也说不定。
她在心里暗暗记下,忽然记起来:“那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吗?”
“嗯……”道人沉思片刻,“若心急求成,不妨将些石榴籽摆在家中。”
“石榴籽?哦……好。”
谢春花一愣,在她印象里,石榴籽似乎多为求子用,头一次听说还有招桃花的功效。
本还欲让他多说些,却见两个道童慌慌张张朝他们跑来。
“师傅、善福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