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说得过去。于是母亲一个人忍受着他人飞快跟上的冷脸,又苦苦撑了将军府六年,终于撒手人寰。
监介酒不为母亲难过,他甚至为母亲高兴,他知道母亲终于不用很累很累了,她如愿以偿去找父亲了。然而没高兴一会儿,他自己终于也开始直面将军府面临的尴尬处境,他当时十五岁。
文武他都学得很好,可是他不懂为什么有那样多的墙头草,为什么王公贵族的人际这般麻烦。监介酒遗传了父亲的执拗,他不会改,这样的性格又注定不讨皇帝喜欢。
于是,又四年过去,监介将军府终于没落了。没落后监介酒更没辙,他领着很少的银子,不知道去做官还是参军,因为都不适合。他每日就这样过,忍着旁人讽刺,忍着皇帝恶意,忍着自己府里的下人窃语纷纷。他好像一直在下坠,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是扫把星,监介一家是因为他才会这样。
直到前几天有人找上了他。
那人半挡着面貌,二人点起蜡烛夜谈。烛火一抖一抖,那场景看起来实在有些像蛊惑人心。
“……吉凶悔吝生平动,如今您若还想恢复监介荣华,便需要找个靠山呐。凭您的身份,想相与到谁不都是很容易的吗?最好是皇子,再以您的聪明才智夺从龙之功啊,实在不成莫送弄了自己性命即可……”
“监介公子,您可一定要考虑考虑啊,只须放低些对自己的要求,并不亏。您太气盛,几年桃子几年人,这么些年,您不正是因为自己的坚持才落魄成这样了吗?只当做忍辱负重便是,荣华富贵后随便您坚持……”
监介酒目光落在如豆烛火上,被说动了。
他目送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怪人离开,脑子里立刻开始乱乱地盘算。
当今只有三位皇子。
太子北无钦,仍是当年新皇立的那位。如今极负权势,府中能人极多,且很能讨皇帝欢心,太子之位是根本动不了的。只不过这人虽做利国实事也多,但监介酒见过他好几次,那人都是一副阴郁模样,看起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扬王北无歌,因着避嫌刻意将自己搞成风流王爷,私底下可还是在同太子争宠。二人极不对付,这点他们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北无歌虽有实力,却对何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没太子那般架子,也会讨人欢心,圆滑处事。
最后便是圣上勉强封的墨王北尘,是元业帝亲子。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北尘并不受圣上待见,他总是默默的一个人,什么赏赐也轮不上他,如今权势极低,几乎与监介酒平齐。
监介酒叹了口气,把心中同情强硬地赶走。他对着窗外如水月光,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他身着正式,叩响扬王府大门,送上拜匣,诚邀扬王北无歌三日后正午去怜月楼看戏。
北无歌稀奇得很,当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