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来过了多少时日的男人就会又来到这儿。没有无理的敲门惊扰,他只是在门口自言自语着。
“月弦仙子,我喜欢你,能听你的琴音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直白开口的依旧是那句她听了不知多少遍的粗言片语。
“你离开的这个月初,姥爷就让我去收田租了……张婶把姥爷连同着我骂了一顿,将我赶了出来。王婆柳爷他们也都以收成不好想拖些日子,拒缴田租。”
“一直到现在……”
那头牛被他牵着,不能离开主人的身体半丈远,只是低头舔舐着石阶缝里的杂草。
这几个月琐碎叙述里,月弦知道他大概就来自山脚下,为一户地主家里做着主管放牛的差事。
起初她也以为自己不理便好,可那个人依旧每至日暮都会来,对着门倾言自语。
就如今日般,琴音一起,他就知道她在里面。
“佃户不交租,回去他拍是要挨一顿毒打了……”
“唉”季月弦想着,目光里新生了一丝怜恤不知看向何方,琴音持续着,拂着琴的手却在这柔光里更显得苍白无力。
———
后面一连几日那个声音也都不曾再有来过,月弦也曾想或许他已经断绝了对自己的念想……
某日,季月弦为新晋的弟子讲堂传道,当天所穿的一袭广袖襦仙裙没能遮掩住她体态的丰美。
余下弟子学员中多数都是与她年纪相仿的,正值青春躁动的年华,情窦初开的他们,有幸被选入三千方教与传说中的仙子如此近的距离相处,难免滋生孺慕之情,季月弦甚至能听到他们压抑下急促的呼吸声。
“如此怎能学进去……”
她无奈的摇首叹息了声,对这样的情景已不多感意外。
回至台前,取出梧桐木琴,弦乐弦音,砰然声起,沉寂的讲堂被琴声打开,那些从开始时就低着头不敢抬头的学员弟子,也终是抬头看向了奏琴女子。
龃龉隔阂,一曲消之
神妙无比
……
……
拖着疲惫的身躯……
回到庭院,她本不想弹琴,但还是弹了。
……
“主子,山下传来消息……人皇宣布退位了,新皇登基恩赦天下,百姓的苛税被免除了。”当得知道这个消息后她马上跑来告诉主子,想来是很激动。
“新皇……”明明嘴角念叨着这两字,但季月弦思绪全然都不在这里。
“好像就是前些时日里那带头说要叫那狗皇帝下来的几位中人。婢女小婵解释道。”
“哦……是吗?”
不知为何她这几日对山下人间的事的探究欲望越来越淡了,明明耳边这事关天下黎民百姓的生计。
这是登仙的前兆么?……季月弦不清楚…
身为圣者她身形所在就是道,出言法随皆是道韵。
往日虽被称为仙子,但毕竟不是真的仙,但此刻她已经确切的感觉到,她与这个世间多了一层薄薄的隔阂,她就快要羽化……
“月弦仙子我喜欢你……”门外自语声在起,那个人又来了…
婢女小婵也知道了这个每晚都会来此地,神经兮兮,自言自语的贱奴隶,总是来扰自家仙子修行……
小婵打开门蛮横开口道:“喜欢我家仙子的人多了去了,喂放牛的,你有多远滚多远好吗。”特别见到了那人的模样她更是鄙夷道。
弦音未停,季月弦也始终未曾开口,只管着自顾拂琴,未看门外一眼。
门外那男子同样低着头,手中抓着牛绳跪坐在地上,没往门内看一眼,对小婵的谩骂麻木不仁。
他只是已习惯了。
“哞”
只有一边的水牛低吼出两身,似乎是在对自己次次晚上都吃不饱抗议。
“阿三,”门外牛郎的唤了声,示意牛犊平静。
“哞”
牛发再次出低吼,像是在怪他每次都不让自己吃饱,就又带自己爬道这千级石阶上来。
准确来说应是九百九十七级,最后那三级在门口,放牛郎没有踏上去,牛也一样。
“哼!”
“砰!”闭合上门,小婵嘴里的叨唠还不能停。
“他怎么就比那狗皇帝还要无耻呢……”
“糟糕忘了,这都几点了呀,。”想道今天月弦仙子在教中传道回来的晚了些,一时贪玩她连饭菜都还没准备。
虽然季月弦已入圣境对食物几乎无所需求,但这是婢女的职责啊“主子,婵儿这就下去为你准备晚膳……”
随着小婵匆匆退了下,院中又只余她一人。
不同于往日柔缓平寂,今晚的琴律格外的深邃悠扬,一闻不见底……
他听着。
往日里那是她是一个人对世界的孤助无力,而今日的却像是世界对一个人——在孤立……他不解……不解
“!”
“仙子,你是要走了吗?要去哪?告诉我可以吗?”他朝向天中悬月连连追问,神情中有害怕,但更多的是恐惧。
夜空没有回答,来的只是渐变地快烈的节奏,以及急旋如狂风弦律。
阵阵漩流扑打在他的脸上,他面如死灰,仿佛生命的一切都将要失去意义。
他道一字:“风!”
变
“铮——铮……”
琴音间断着,铿锵有力,漫散而行,愈渐沉重壮大。
他道一字:“阳!”
徐徐兮如清风,穿林过隙;灿灿兮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