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功夫后,仍不见薛维维站起身的城主觉得不对劲,“薛当家?”一边示意全将军上前去查看,一边摸出案几下的长剑握在手中。
薛维维维持着手上的动作不变,但听见身后接近的脚步声难免还是心慌,终于她的手摸到一样东西,下一瞬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
“这是……乌龟壳?”全将军看着柜子里巨大的龟壳脑中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待看清这龟壳通体暗红终于明白过来,“这竟然是玳瑁!”
“将军好眼力。”薛维维掀开两扇柜门,将整个玳瑁搬出来,“此物稍有些大,耽误了点时间,还请城主和将军勿怪。”
城主也被薛维维手中抱着的东西吓了一跳,“全将军,快帮薛当家一把。”
“哦、哦。”全将军缓过来接过玳瑁一边,入手是沉甸甸的感觉。
两人将玳瑁放在城主面前的案几上,薛维维直起身立于一旁,看着城主和全将军难掩震惊之色地在玳瑁上反复摩挲,完全顾不上她。
自然,这两人也没看到薛维维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
许久后,薛维维清清嗓子,将二人的思绪拉回来,龙王坞还有那么多受伤的人,她没功夫长久地跟他们耗着,还需早些全身而退。
“这就是我想要献给城主的秘宝,不知道城主能不能原谅我前晚的‘无心之失’。”
城主换上副和蔼的面孔,露出见到薛维维后的第一个笑脸,“都是一场误会,薛当家不用放在心上。”
“城主大度。不瞒您说,我就是想借此宝与您做一笔交易。”
城主却没理会薛维维的交易之言,“恕老夫直言,此件宝物若是拿到中原肯定比在鹿耳门能够换到的东西更多,薛当家为何不早些拿出来与人交换呢?”
薛维维猜到他有此一问,早已打好腹稿,“不敢欺瞒城主,若不是龙王坞生计艰难,我又怎会有违祖训将至宝献出。至于为何不与中原人交换,远水救不了近火,中原势大,但鹿耳门在南海地界独霸一方,龙王坞只有得城主庇佑才能安稳度日。”
“哦?”城主眼神示意全将军开口。
“薛当家既然说是将此物献给城主,又何来交易一说。”全将军开口说到,虽然他一介武夫都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无耻,要怪只能怪薛维维太年轻,太不了解城主了吧。
这城主明显是想黑吃黑呀!也是,她们人在鹿耳门的船上,宝物也已经献出,杀人夺宝轻而易举,根本不用付出额外的代价,没有更大的利益城主是不会放过她的。
薛维维差点给气笑,第二次发出还是小看你们了的感叹,第一次是听说瘦得皮包骨一样的代叔他们去抢了运粮船。
“将军稍安勿躁,在下曾说过,这件宝物有它真正的价值,将军不妨将此物翻转过去。”薛维维抬手请全将军配合。
城主闻言点头,全将军使力将案几上的玳瑁壳翻过身。
一副图画展现在二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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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城主在看清楚玳瑁壳内侧刻画的图案后,难得地露出激昂之色。“这幅海图是哪里来的?”这该死的薛维维为什么不早说,他想挡住海图都已经来不及。
薛维维见这两人神色比初见这巨型玳瑁壳还要震惊,就晓得他们相信这幅海图的真实性,也明白这幅海图的意义。
从他们前夜在水寨北方近海处凿穿了鹿耳门的船,鹿耳门的人30个小时之后才打来这件事,薛维维判断出现在官方的航海技术并不发达。
要知道海图上显示,他们龙王坞和鹿耳门之间不过只有140海里,且官船到固定的地点转向鹿耳门之前,是贴着大陆的近海行驶,不敢直入深海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这个世界经过连年战火,各诸侯国民生凋敝,人口皆是重中之重,凡是大量减损人口的行为皆不被君主允许。
而受限于航海水平的远航所带来的人员死亡、大船的损坏,显见地与收益不匹配,薛维维赌鹿耳门历任城主或者是统辖这一方的君主,应该从未派人去探索过远方。
她赌对了。
远航现下正是受到各国的严格管控,甚至每个港口出海的大船都必须经过官府的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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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主,这是一百八十年前,薛家先祖多次冒死出海寻到的秘境,先祖也是凭借此秘境发迹,一手一脚建起了龙王坞,只是龙王坞毕竟人少势弱,先祖怕引起他人注意,招来杀身之祸,嘱咐后人不得再去探寻,只将去此秘境的航路和沿途渔场刻画在玳瑁上,又将沿路的海况、礁盘代代口口相传,非薛氏后人不得知。”
舱内两位官员在听出薛维维话中的要挟之意后,压住了心中杀人夺宝的心思,又暗暗思考起她的话中漏洞。
可惜,他们都是被贬谪来此,对龙王坞有了解,但没有详细到连龙王坞创立之人靠什么发迹的都晓得,更谈不上什么代代相传的秘宝、口诀。
这幅海图的上部详细地刻画了松郡到鹿耳门之间的航路,期间有多少岛屿分布,渔场种类和大小,距离远近都与珍藏在城主府中的海图对得上,甚至更为详尽。
而下部则刻画着他们官府都从未去探寻过的,离鹿耳门四百海里外的地方,沿途岛屿、渔场,最重要的是,海图尽头标有一座岛屿,岛屿东南标注着玳瑁群居。
玳瑁群聚,若干年都不会迁移,若这是真的,那就是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
“薛当家想与我做笔什么交易?”城主不得不考虑暂时先留下薛维维的性命,再试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