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魏蜀征伐之事促膝抵掌而谈,以及后来频繁通书信无所不谈的事情说了。 言罢,还顺势问了一句。 “阿父,孩儿与夏侯稚权相交不久,然颇为相契,常有知己之感。且彼之才学不在孩儿之下,若深交之,必乃相互裨益之良友也。只是为今,彼上疏陈述时弊、斥庙堂风气不正与反驳大将军伐蜀之方略,可谓是孤立于庙堂之中、自绝于宗室元勋之外,也令孩儿一时难以取舍,可否继续与他相交了。” “想必阿父也知晓,京师之内龙蛇混杂,各家耳目众多。孩儿虽然还没有出仕,然一言一行皆受他人瞩目,亦会被引申以为是阿父之意。是故,若师一如往常与夏侯稚权相交,恐会为家门带来没必要的讦语;而若孩儿与之断了书信往来,则彼必轻于孩儿也。以阿父之意,孩儿当如何自处邪?” 听闻长子之问,司马懿并没有当即作答。 而是兀自捋胡沉吟。 片刻之后,他便倏然发笑道,“我儿早已冠礼多年,且在士林之中颇有名声,对此事自是心有主张的。今以言问之,乃欲求为父解惑乎?抑或欲试为父心意邪?” 是啊,智略过人的他,略作思索便知道,其实司马师已经做出选择了。 以求解惑的方式来问他,不过是想征求许可而已。 对于这种略显孟浪的交谈方式,他也没有动气。 因为在他的眼里,司马师还很年轻。 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敢作敢为的意气风发。 且年轻人做错了事情,也并不可怕。 尤其是他乃先帝曹丕指给天子的顾命重臣、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都督。 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身为长子、日后要继承爵位与门楣的司马师,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应该有自己的决断、大胆的放手施为。哪怕做错了事情、走错了一步,也无需担心,自会有长辈出面斡旋,日后也不乏重头再来的机会。 就当是为日后仕途积累经验罢。 他真正担心的是,司马师毫无锐气,什么都不敢放手去做,在反复权衡得失中畏手畏脚、最终沦为庸庸碌碌之辈。 那才是家门最大的不幸! 所以,他才以反问的方式,隐晦的鼓励长子依着自己心意行事,让父子之间的相处变得更温馨。 “哈哈哈,万事瞒不过阿父。” 被道破心思的司马师,脸庞上半点赧然之色都无,反而畅声笑了起来,且边笑便执礼作谢,“孩儿谢阿父首肯。” “你我父子,莫拘束。” 司马懿摆了摆手,笑颜发问,“嗯,莫言庙堂与夏侯稚权之事了。子元,家中今如何?” “回阿父,家中如今一切安好。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