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言但笑不语,他英俊的脸上除了淡然的笑,什么都看不出来,苏容突然有点恼,恼他无论听见什么,泰山崩于前,岿然不动色的气度。
两人久久凝视,谁也不肯先开口。
苏容的心汹涌如波涛,又冷然如月色,慢慢归于平静。
她垂下眼睑,乖巧认输,算了,她是下位者,她是打工仔,她得让着。
“元清华的事情,您做的有些过分。”先破冰,但苏容昂起头,提出的确实指责,以笃定的语气。
沈斯言还在想着她上一句话,此时诧异道:“怎么?”
这段时间,两人出双入对,元清华牟足了劲头,每天一束白玉兰,恋爱粉色泡泡从楼下一直飘到随园大门。
“他很好,有问题的是您。”苏容忽闪着大眼睛,直言不讳,“这段时间,我承认,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总是被一些临时状况打扰。”
沈斯言想到父母家,王主席的事情,以及游乐场的种种。
“毋庸置疑,您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
闻言,沈斯言的手插进了西服裤兜,身体向后靠了靠,明显的防御措施,远离苏容的趋势。
苏容心底微凉,本来有些雀跃的心在此刻沉淀了下来。
“近距离接触,模糊身份问题,这些状况确实让我在有的时候……”
苏容在这里停顿了下来,她感觉到沈斯言的尴尬,自己反而觉得清爽。
沈斯言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说些劝说的话,却欲言又止,深邃的眸子里闪过防备、失望、冷漠和烦躁。
“您放心。”
苏容的一双眼睛灿若晨星,闪耀着璀璨的水光,“坦荡荡地迎视着沈斯言:“我想让您对我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不会对您,生丝毫觊觎之心。”
“这既是来自于行业道德的遵守,也是我私人的承诺。”
沈斯言眼底满是欣赏之色,专注地看着苏容那双眼睛。
他心底有一种久违的微小波动,就像是沉寂的高山之巅飞来一只丹顶鹤。
苏容诚实,坦然,将一片赤诚抛出来给他,若是他还介意,反而落了俗套,落了下乘。
“您无需用元先生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如果,您感受到我的感情不再单纯,您可以随时开了我。”
她签署的聘用合同,本来就有相关条款。
“我在王小姐的事上出卖了您,责无旁贷,而且,”她狡黠地笑道,“我就是故意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报复您的不信任,次要目的是警告您,不要干预我的私人生活。不然,我会以牙还牙。”
沈斯言并未被蛮不客气的言论惹恼。
他反而放松地大笑出来,爽朗浑厚的嗓音,彰显着他此刻的开怀不羁。
苏容也被感染了,眉目舒展开来,放下了之前的最后一点顾虑。
她又赌赢了。
面对高于自己的人,一定要真诚,真诚就是必杀技。
“有道理,是我僭越了,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苏容,我向你道歉。”
苏容微微扬了扬下巴,一双丹凤眼眯起,犹如一只骄傲的小狐狸。
“原谅您。”
见好就收,苏容借口给沈斯言准备第二天的衣物,赶紧“润”出去了。
伴君如伴虎,万一沈斯言突然想起,聘用合同中有泄漏甲方私人信息的罚则,她的钱包就要受苦了。
苏容忍着怦怦乱跳的心,几乎是跑回了卧室。
为了能长久地在沈斯言身边待下去,她兵行险着。
这位沈先生向来是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的大人物,若是有一句话不诚恳,都会被出局。
她还想留在沈家,留在这个城市,带着一家人在这里安居乐业。
她需要沈斯言。啊不,她需要沈斯言的钱,更需要他泼天富贵建立起来的滔天权势。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漂泊多年,经历了无数次的被出卖,被伤害,经历了无数次的梦想破灭。
现实,将她这枚小地方出来的小煤球,生生炼化成了一枚裸钻。
不想被生活继续琢磨,苏容就要主动去寻求压力,寻求高度,寻求挑战,她要成为雕琢自我的那把好钻,让璀璨光芒镶嵌进最好的框架中。
她的家人朋友,从此不会再因为“钱”受苦了。
为了这个终极目的,她最需要的,是沈斯言的尊重和信任。
这是比爱与喜欢,还珍贵的东西。
爱情,犹如昙花,只一夜的光景。
她要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面包与水,安稳与尊严。
想到这里,她掏出包里的一串房门钥匙,是盛许留下的“心意”。
如若当年,她怎么可能收下前男友的东西呢?
盛许和前妻的离婚手续确凿已经办好了,虽然不大乐意,斌子还是仗义地帮她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这套房子的名字,用的是她的。
盛许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去打动她的心。
苏容还没考虑好,毕竟利用过她两次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掉以轻心。
有了这个“心意”,她也就有了和沈斯言直抒肺腑的底气,万一沈斯言不像她想象的那般豁达宽容,她和云云起码有个离学校近的住处。
她扔了下钥匙串,毛茸茸的挂件下坠着的小铃铛,咚咚作响。
盛许有心了,小挂件是曾经他们最爱打的一款小游戏角色。
此时,温柔的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是云云老师,已经晚上九点了,苏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