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夏月摆了摆手。
柳安安听着脚步声走远,张开双手盯着手心,那里浮现一颗红点。
红点是在引子摊上显现的,当时她以为是血点子。当时,昆仑澜海使出杀招脱身时,重伤了赫连几道和苍狼域少主的人,围观的路人里没有修为的或多或少都被溅了血点子。
冰凉的茶饮冲洗过手心,红点越来越重,大的时候有半个指甲那么大,她攥起手掌回到药铺,等张开手掌在看时,红点只有一颗绿豆粒子那么大了。
指腹轻轻按压,毫无感觉。柳安安自言自语道:“你是那块玉璧?”
昨晚她熟睡后又回到了那个被浓雾围拢的破房子里,她猜想,也只有熟睡后才能回到那个诡异的地方。同样,也是那个诡异的地方给了她这份诡异的力量。
烛光荧然,哔啵作响。眼皮强撑开的缝隙慢慢合拢,柳安安抵不住困意,仰头枕在浴桶上睡了过去。
“咚咚——咚咚——”
不算明亮的小路上,两块脑袋大的清灰石头一前一后蹦着前行。
前面的石头蹦的快了会停下来等等后面的石头;两块石头偶尔碰到一起,发出“叽咕咕叽”的声音,好像两个脾气不好的小孩儿一路上叽叽歪歪、打打闹闹。
柳安安睁眼,抬手挥散眼前薄雾,雾退去,显现出脚下的路,和前方带路的青石头。
熟悉的青石头,熟悉的浓雾,不熟悉的小路。
柳安安左顾右盼,前面咚咚蹦跶的青石头停下,扭头看她。柳安安虽然没看出石头的脸在哪里,但自觉石头在等她。
又进来了。柳安安心底毫无波澜,对于一个死而复生,穿进奇怪世界的人来说,再去几趟更奇怪的地方,又有何妨。她提步跟上,第一步迈出落下,第二步还未落地,小路倏地震颤起来,拇指大的石子突然飞起。
柳安安暗道不妙,下一刻石子如雨横流,嗖嗖打在她身上,无一例外。感觉好比十几只手同时拧了她两下。
“嘶——”柳安安忙收回脚,搓着浑身又麻又疼的肉,不满地朝前面的石头道:“上次还给一把弓,这次让我空手抓吗?”
两块青石头一动不动,似乎盯住她看了半晌。后面的石头转回头凑近前面的石头叽咕半晌,接着后面石头蹦起垒在前面的石头上,垒在上面的石头头顶嘭地开出一朵几近透明的花,花瓣撑开,开成了一柄伞!
两块石头不再搭理后面的柳安安,接着往前蹦。
柳安安:“……”
什么意思,不管她了?
柳安安紧追两步,石头再次凌空飞起,横着砸向她。
她左支右拙地躲避石子,躲掉小部分,剩下大部分砸在身上,其中一颗最大的甚至砸在她脑门正中。
“嗷——”柳安安疼的大叫,捂着脸不管不顾往前跑,石子如急雨噼里啪啦飞来。柳安安使出浑身解数,躲开一半石子,饶是如此,剩下那一半砸在身上产生的痛也是她前所未尝的。
她停止前进,如果不走就不会被砸。显然,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一炷香的时间还未过去,整条小路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其中夹杂着两个脑袋大的青石。
“叽叽——咕咕——”青石大叫。
柳安安:“等等——走——”
她还未迈出一步,就被漫天砂石卷入其中,直冲昏暝苍穹。
一息后,柳安安从天而降,重量大惯性大,她最先落地,接着两个青石“咚咚”一前一后砸在她背上和屁股上,下一刻砂石铺天盖地落下,将她埋了个结结实实。
柳安安趴在地上留下了愤恨的泪:“让我安静死去不行吗?”
两块青石操着短粗胖的腿脚从一堆砂石中刨出来,甫一见天日就叽叽咕咕地吵了起来,吵完又齐齐指着一丈高的新坟头叽叽咕咕骂了一阵。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疼痛累积到极限程度,柳安安腹中忽地一热,她捂着肚子躬身,疼与热在每一根骨头缝里钻进钻出,压在额头下的手在发光。
是那块玉璧。柳安安笃定所有的变故都来自那块玉璧,入睡后进入诡异世界,面对攻击时身体里外的所承受的痛楚,从这个诡异的环境出去后,身体里爆发出的骇人的力量。都是它!
如果是等价交换,它需要付出什么?
柳安安苦中作乐地想——接受这个诡异环境对她的历练和改造,出去后身体里积蓄的力量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便宜——可是她能给这个诡异的小世界带来什么?
柳安安使出吃奶的力气,以手撑地,猛然起身,诈尸一般从丈高的砂石坟头里坐起来。
坐在外面的两块青石,未免再被埋地下,赶紧骨碌碌滚远,等站定瞧见柳安安的脑袋,两块石头喜极而泣,短粗胖的小手啪啪啪拍起来。
柳安安擦掉嘴角和鼻孔里流出的血,再看看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苦笑道:“你俩不帮我就算了,还砸我。”
两块青石收起短促的手,叽叽咕咕指责柳安安。
柳安安听不懂石头语,疲惫摆手。“别说了,我听不懂,实在想帮我,唱首歌缓解一下气氛吧。”
两块青石凑一起叽咕几句,接着发出一种“哀婉的忧伤的凄凉的”调子。
柳安安毛骨悚然,忙抬手制止:“停停停,不要再出声了,我怕我忍不住活埋了你俩。”
石头赶紧闭嘴,静静等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