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什么呢,”周戬进来了,把地室外的冷风也带了进来,齐老头没睡着,拉着自己讲了好半天话,自己赶回地室,就听见齐勇在和季妙言说话,“什么证据?”
“嗨,我和嫂子就瞎聊呗。”齐勇赶紧给季妙言递眼色。
周戬看向季妙言,“他没跟你揭我老底吧,”又转头看齐勇,“不然我真的一点儿脸面都没有了。”
“没有没有,”齐勇摆手,“我夸你还来不及呢…”
“那行吧,我们也不多耽搁了,那事你就继续查,咱们俩有什么消息,还是老规矩。”周戬起身示意季妙言,两人向齐勇告辞。
齐勇又单膝跪下了,抱拳道“大哥,大嫂,小弟承蒙二位信任,定不负所托。小妹齐妍亏得大哥照顾,小弟感激不尽!”
周戬赶紧扶起他,在他手臂上紧紧捏了一把,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回客栈的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周戬大步在前,季妙言跟着走,耳边全是披风被风吹起噗噗的声音。到了客栈,各自就要进厢房,季妙言欲言又止,周戬看她那样,直接站定,“你想问什么,你说。”
季妙言想想,不问清楚这夜里肯定还是睡不着,抬腿就进了周戬的房间。
周戬把陶灯点亮,两人分坐在桌子两边。
“你还在查我哥哥的事情?”
周戬点头,不以为然,“这齐勇都跟你瞎说些什么了?”
“他做过不忠不义之事,你还信他?”
“谁没做过错事,他是我的副将,他什么脾性我不清楚?”周戬看着烛光摇曳中的季妙言,“他现在为我所用,算是将功补过了。”
“他害你被人诟病,你都不出来澄清一下?”
周戬也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功夫,季妙言能问到那么久远的事情,嗤笑一声,“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呗,再说了,”周戬抬眼瞥对面的人,神情竟有些无措,“我少时脾性确实乖张,被人在后面说道也正常。”
“所以,你到齐妍那里去,其实是齐妍替你和齐勇之间传递消息?”季妙言小心翼翼探寻着。
周戬又笑了,“对啊,难不成你以为我真喜欢听那些余音绕梁的玩意儿?”
季妙言心头没来由松了一口气,抿抿唇,“我哥哥的事情,你有怀疑的人了?”
“有,”周戬微微点头,看着桌上的陶灯,灯芯上的火焰有规律的跳动,那个人的面目在火光里若隐若现,“可惜一直都找不全证据。”
“你是想替我哥哥翻案么?”即便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即便那本与你无关,即便其中过程困难重重。
周戬若有所思,“是啊,的确是这么想的。”
周戬眼里印出的火光,让季妙言觉得像是两团火一样,炙热且明亮。
季妙言起身站在房门口,周戬在她身后送她,季妙言想想,还是转身,“可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你不怕引火烧身么?”
“你哥哥本就是忠义之士,我算是半个知情者,事情过去再久,只要有人记得,就有再真相大白的时候。”
季妙言眼眶瞬时湿润,这么多年,没有谁敢提起,说季和风是忠义之人,眼前这个人竟然相信他,愿意为他正名。
“谢谢你。”季妙言忍着眼泪。
周戬看着眼前这个努力克制情绪的姑娘,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头,轻轻地、温柔地拂过,“快回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原本周戬定了第二日一早就出发,可所有人都在大堂集合时,周戬突然改了时间,说等午饭过后再上路。青禾说那我去通知姑娘,周戬叫住她,低声说,“别叫了,让她再睡会儿。”
这么句话还是被顾图这个长耳朵听见了,摸着山羊胡,眯笑眯笑看着周戬,一副‘被我发现了吧’的表情。
周戬无奈笑笑,转上楼去。
中午吃过饭后,一行人准备上路,青禾到季妙言房间帮忙收拾行李,“诶,姑娘,这件披风是谁的?”
季妙言昨晚回房太晚,随手就把披风摆在桌子上,看见青禾拿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先收起来吧,”季妙言胡乱答话,“赶紧收好了就下楼吧,大家该等急了。”
季妙言、青禾、小六子乘坐马车,马车由两匹劲马拉着,其余人全都骑马,队尾还跟着两匹马,这样一来,就能随路替换马匹,加快前行速度。
这一边周戬和季妙言正从奉州赶往金州路上,那一边佟岩和李月雅正从湘州往江州方向走。
出了湘州,一路上不少流民沿途乞讨,李月雅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民间百姓疾苦,头一次看见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小孩,心里震动不已。
车子停下吃午饭的间隙,佟岩注意到李月雅不时看着窗外的流民,特意叮嘱她,“小娘子,如今北齐水患频发,饥荒肆起,邻近北齐的几个州郡不断涌入的流民随处可见。下官知晓小娘子菩萨心肠,可这一路数以千计的流民,我们是没有能力去逐一帮扶,您可千万别发善心给他们吃食,不然旁的流民全部涌过来,咱们不仅讨不着好,倒还惹出麻烦来。”
李月雅点头答应着,转头又看见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孩衣不蔽体地跪坐乞讨,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吃过饭,马车上路,李月雅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孩,想着就往窗外回头看,哪不知,那个小孩还真的一路跟随,怯生生地看着李月雅,李月雅实在忍不下去,招手让小孩过来,小孩三步走两步停的,面带踌躇。
李月雅直接喊停车夫,下了马车,这大道上,烈日炎炎,灰尘满天,路边躺着坐着一些流民,看见李月雅,个个眼冒金光,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