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绒的行为让先生明显愣住了,眼珠子都不由瞪大了,对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持怀疑态度。
这一定是假的!
“先生,是这样么?”容绒见先生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
先生这才敛了敛神色,问:“你叫什么,师从何处?”
容绒如实答道:“我叫容绒,是司徒兴的弟子,第八十八位哦!很吉利吧?”
“你怎能直呼师尊名讳?”先生责怪道,却也没有抓住不放,又问:“左长老可是教过你吸收吐纳之法?”
容绒摇了摇头,说:“没呢!我只见过师父两次,一次在翎阳,一次在他的道所。我就是看见师父这样做了,所以也跟着学,然后就会了呀。这很难吗?”
这很难吗?现场众弟子表示真的很难!初入领域,不得要领,理论知识背得再好,实际操作不会,都是白搭。
似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那先生清了清嗓子,说道:“入门考验不合格,你便无法进入下一步修炼,你回去将今日所学抄写十遍,明日交给我。”
还没等容绒反驳,先生已经出了门。那模样倒不似潇洒离去,更似想快些摆脱如今的尴尬境地。
众弟子在议论和好奇中也相继离去,只有裴屿还坐在原地看着一脸纠结的容绒。
裴屿捏了捏她的包子发髻,说:“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抄书?”
容绒哭丧着脸,眼看着金豆豆又要流出来,裴屿赶忙道:“打住,我是不会帮你的,哭也没用。”
“裴箴阳,你不帮我,我会死掉的,呜呜呜……”
“帮了你我会死掉,我才不帮!”裴屿无情地拒绝道。
容绒拽着裴屿的手,苦苦哀求之下,只换来裴屿若有似无的笑和毫不留情的拒绝。容绒一生气,站起身就要走。
奈何她忽略了膝盖上尚未痊愈的疼痛,猛地起身,拉扯着膝盖生疼,一屁股又坐回了蒲团上。而坐下时身体重心不稳,身体后仰,眼看着脑袋就要撞上背后的桌子。
裴屿眼疾手快,将手搭在容绒身后的桌子上。容绒倒是避免了磕在桌子棱角上,裴屿却疼得眉头紧蹙。
待坐稳后,容绒这才看见裴屿那疼痛的表情,忙抓过他的手,检查一番,问:“怎么样啊?疼不疼?”
裴屿笑着摇了摇头,说:“膝盖尚未痊愈便不要行事莽撞,我不可能随时在你身边护着你,受了伤当如何?”
容绒望着裴屿,有些动容。其实她知道,自小到大,裴屿便护着她。
小时候裴屿还不是禁军统领,但身为振国大将军之子和皇后的表侄,裴屿倒是经常到宫里玩。
容绒上树掏鸟蛋下不来,裴屿接着;容绒下水抓鱼险些溺水,裴屿捞起来;容绒任性逃出宫,裴屿抓回来……
长大后裴屿成了禁军统领,更常出现在宫中了。
容绒任性逃出宫,裴屿抓回来……
容绒记忆里,好像就只剩裴屿无情将她从宫外抓回来的场景了。
见容绒盯着自己发愣,裴屿又捏了捏她的包子发髻,说:“该去上下一堂课了。”
说罢,他已经起身往门外走去。
*
一连几日,容绒都在课堂认真地……睡觉,似乎对于即将来临的入门考核一点都不担心。
至于谰言榜,容绒订阅了,上面关于她和花寄的话题热度不减,但她和花寄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出面解释。
这两日得闲,容绒终于有心情有精力领着她的宠物出门溜达一圈。
是夜,容绒牵着捕邪网的一端,带着阿鬼走出了房门。阿鬼在她身后轻飘飘地走着,似乎并没有逃跑的欲望。事实是,即便他想逃,被捕邪网所束缚,他也跑不掉。
阿鬼没什么戾气,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去明月阁不是为了吓容绒,只是听说她生得好看,这才想去看一眼,不料被抓了,还被当成宠物豢养起来。
容绒漫无目的地带着阿鬼四处游荡,路人见了,都像看傻子似地看着她。不过到底是在五界殿这种修道者云集之地,众人也不觉怪异,只是不知鬼殿的人看了作何感想。
容绒才不会去管别人怎么想,她只想自己过得开心。
人殿后山上有一座水池,叫做洗心池,常年雾气氤氲,池水清澈,冰凉刺骨。水池不大,却是所有五界殿弟子所畏惧之存在。
洗心池洗心,心中纷扰者,入水即入心魔,受其困惑,轻者身体受创,重者心魔难出。
但却有一人从不畏惧,甚至热衷于在洗心池中浸泡。于他而言,似乎只有受这洗心池水环绕,才能让脑海里那些片段消停。
他是花寄。
无心则不受洗心池水所扰,花寄无心,自然不怕。
“司落,你狼子野心,巧言令色,我全心待你,你却要我性命,害我族人,我诅咒你,心神俱毁,不得好死!”
从小到大,花寄脑海里便有这样一道声音,幽怨凄凉。
他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她口中的司落又是否是他,反正,他给自己取字司落,心想或许有一天认识司落的人会注意到他,从而解开困扰他多年的谜团。
花寄无心,一开始还是伯褚发现的。伯褚将花寄捡回去之后许久,才发现他从未听闻花寄心跳。
伯褚用灵力试探,这才发现花寄心脏处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心,他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伯褚不知道,他只知道花寄不是妖,不是鬼,就连作为人,似乎也有些勉强。
那么花寄来自何处?
伯褚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第二个人,当然随着花寄年龄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