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夕月睡着了。
他答应了木叔叔要保护好月儿,他不能害怕。宋阳白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迈着小步伐向前走去。
可是九岁的小孩又如何能一直背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走路呢?
宋阳白咬牙坚持了很长的一段路,渐渐感觉到吃力,额头上都是汗,有些还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现在两只手都没有空闲,根本擦不了汗,眼前越来越花,在那抹微弱的光亮消失的一瞬间,宋阳白再也坚持不住,摔倒在地。
“月儿!”
跌落在地的楚夕月却是一声不吭,也没有回答宋阳白的呼喊,似乎根本醒不过来。
宋阳白急切地去将她扶了起来,自责道:“月儿,对不起,你痛不痛?”
面前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宋阳白无措极了,眼泪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他抬起手用力地擦了擦,然后将自己的脸贴住楚夕月的脸庞,感受到了她脸上的热意,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月儿,我马上把你背起来。”他吃力地将楚夕月放至肩上,许久,才重新将她背了起来。
夜已深,世间的凡人已陷入沉睡,微凉的风徐徐地吹着,扑打着九岁小儿的脸,似要把他身的汗水吹干。
宋阳白背着昏迷不醒的楚夕月继续朝前走,今夜没有月亮,前方的路很黑,所以他现在很难看清脚下的东西,走得很慢。
许是上天眷顾,在他再次坚持不住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庙。
宋阳白强撑着走到了庙里,才发现这庙似已荒弃,破破烂烂的,里面未有一人。
他将背上的楚夕月放了下来,却忽然听得对方嘤咛一声,似乎很是难受。
“月儿,你怎么样了?”宋阳白捧住楚夕月的脑袋,却发现手触摸到的地方滚烫不已。
月儿发烧了!
在他印象中,月儿似乎从未生过病,发烧这种现象,他只在自己身上见过,连常木爷爷都没有发过烧。
但他也很久没发过烧了,他使劲回想自己发烧的时候爷爷是怎么做的。
忽然,宋阳白想到了什么,他将楚夕月慢慢放下,道了声:“月儿,我马上回来。”转身跑进了小庙的前院里。
他刚刚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院子里有水,还反着光。
他一看,前院有个长满杂草的凹槽,里面果然装满了水。
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把其中一部分用水打湿,跑回了庙里。
殊不知四周青面獠牙的魔物对着他虎视眈眈,却发现这人类小儿身上有高手的禁制,竟让它们半分也靠近不得。
庙里,宋阳白又将楚夕扶起,将打湿的衣服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一会儿,楚夕月似是好受了些,动了动身子,却把头一歪,道了身“冷”。
宋阳白连忙把湿衣服拿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了楚夕月,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是冰凉的,在他抱过来的一瞬间,楚夕月甚至瑟缩了一下。
宋阳白旋即将自己与她分开,他想起常木爷爷曾经教他生火的方法,再次冲进了庭院中。
他这才发觉庭院里有多黑,有水的地方或许还亮堂一点,其他地方完全漆黑一片。
他在院中摸索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些许木材。
宋阳白紧紧抱住这些木材,视若珍宝,急切地往回赶,他跑得太急,又是双手抱怀的姿势,进门的时候一下就被绊倒了。
疼痛传来,他却顾不上伤口,只慌乱地捡起掉落的木材。
等到用常木爷爷教的方法点燃木材时,宋阳白脸上扬起了今夜的第一个笑容。
旁边的楚夕月仍旧意识不清,嘴里还在喊着冷,他将楚夕月抱住,靠着墙,安慰道:“月儿,马上就不冷了。”
楚夕月渐渐安静下来,在他怀里安稳睡着了。
宋阳白也折腾了一夜,现在已是上眼皮打下眼皮,很快也沉沉睡去。
这一夜,月族天翻地覆,但终留下两小儿相偎于无人小庙,此后命运如何,却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