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院长妈妈,林鸠强迫自己打起了精神。
学还是要上的,她有把握考上南大,南大的中文系比京大差了点儿,但也是国内排名第二的高等学府,这是以后她能摆脱林家的最大资本。
握着树枝的手松了点儿,孟轲把树枝放到地上,“好,我明天陪你一起找。”
两人都说得容易,但心里都清楚,真要他们两个刚刚出了学校的孩子去找搬了好多年,也许还改了名字的孤儿院,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怎么样,都得去找。
找到张院长,林鸠就会高兴了。
孟轲是这样想的。
但他现在就想让林鸠高兴一下。
他举起胸前吊着的单反,孟家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几万的单反他有好几个,不知道为什么,只有E这一款,他用来给林鸠拍照最顺手。
“我给你拍张照吧。”
从十岁的孟轲拿到自己的第一台相机起,他就开始用拍照的方式哄林鸠开心了。
他不清楚林鸠喜欢照相的具体原因,只知道给她拍照那天,是她到林家后,笑得最灿烂的一次,他就记住了这个方法。
和之前一样,在这件事上,林鸠没有拒绝。
“好。”
竹林有些暗,孟轲指挥着,让她调整位置,意图借火堆拍一张最有意境的照片。
“向左一点。”
“这里吗?”
“对,再稍微前进一点。”
“这里?”
“对对,就这样,笑一下。”
不用一些口令,单单用这一句话,就能让林鸠绽放出最富感染力的笑容。
孟轲记得很清楚。
她笑的瞬间,左边的嘴角上方几毫米处,会慢慢凹陷,出现一个小窝,嘴角上扬的弧度不会太大,但颧骨能将她脸上的雀斑往上抬不少,把它们变成林鸠脸上的主角。
国内的审美不喜欢脸上有雀斑,但林鸠脸上的雀斑却是点睛之笔。
火堆上,拥有雀斑的林鸠,就像是被相机捕捉到的一只精灵,绕着火堆跳舞,不经意间被他抓拍。
孟轲能成为世界著名摄影师Victor的徒弟,不单单是靠家里的财力,还有他的想象力。
脑海中的奇幻画面,能被他用一张张胶卷直白地呈现出来。
哪怕胶卷上的人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引起观赏者的无限遐想。
闪光灯闪烁,快门声急速而驰。
孟轲放下单反,刚要开口,前面的人已经不站在原地了。
他低头看向相机页面,火堆旁,少女的笑容不在里面。
“林鸠!”他意识到不对,站在原地大喊。
但没有人回应。
“林鸠!”
声音在竹林里回荡,还是没有人应答。
他往里面跑,一边找,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金沙儿童院后面的竹林不大,没一会儿就跑完了。
他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就像今晚来这里的只有他一样,但野餐布和背包又在提醒他。
他弄丢了林鸠。
纯白色的空间内,飘浮着不少封面上没有书名的书籍。
林鸠扶着摔疼的膝盖站起身来,有点泛红,但好在没有擦破皮。
她的背包并没有跟着她一起摔进来。
如果是受伤或者骨折,她暂时没有办法医治。
她抬首望去,这个空间像是能无限延伸,看得见的地方全是较大的书架,里面塞满了书。
林鸠试着叫了声孟轲的名字,没有收到回答,她便不再继续叫了。
很显然这里,是跟秘密基地完全不同的地方。
她隐约听到了钟表跑表的声音,顺着声音走去,她看见一个迟暮的老人,正在给一个很大的钟调表。
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盘腿坐在这个纯白空间的地上。
这个空间凭空出现,她无法判断自己落进的是个什么世界,也就无法判定老人的好坏。
缓步靠近一定距离后,她便停下了。
“意外掉进来的?”声音是属于老人的低哑,却又能感觉出几分儒雅的意味。
林鸠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老人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动作,“对,我是和朋友一起的。”
像是多报一个人,就多了一分勇气。
老人用指尖随处画了个圈,那片空地又出现了。
她听见了孟轲的声音,却又没立即出去,而是看着出口对老人问道:“这里随时都可以出去吗?”
“嗯,去哪儿都可以。”老人手上的动作不停,依旧在调表。
林鸠看着那个像水波一样的出口,思索了一番,想着想着,站着的姿势又变成了坐下,坐下又变成了躺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鸠猛地坐起,看着那个水波样的出口,问道:“我能留在这里吗?”
“可以。”老人回答了她的话,调好了钟表,悬在半空察看,空出一只手关闭了那道门。
林鸠适应性非常强地脱下了外套,盖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向后倒去,闭上眼开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