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尘
万合三十一年,靖远帝一病数月不见好转,近日更是缠绵病榻,无法上朝。政务堆积,无人裁决。遂颁下圣旨,令众臣推议太子之人选,以便监国。众多皇子中呼声较高的有四位。
大皇子---李景绰,虽是皇贵妃所生,但占了一个长字,且为人忠厚,谦逊有礼,适合守业;
三皇子---李景绚,为已逝王皇后长子。人如其名,样貌在众多皇子中最为耀眼,且性格机敏,人缘极好。靖远帝多次提及,众子中,景绚最为肖他。
五皇子---李景纯,与三皇子是同母所生亲兄弟。已逝王皇后的次子。面如白玉,性如暖玉,纬天师的关门弟子,京师四才子之一。
九皇子---李景绎,乃当今沈皇后所生,沈家,三代五将,功勋之门,外甥随舅,李景绎三岁开蒙,文武兼修,文韬武略,深受武将们拥护。
七日后,皇榜宣出,立三皇子李景绚为太子。
五皇子府内,身为皇子妃的段悦然,只是轻微的风寒,却被告知要送她去感恩寺休养,并且只能带一名贴身的丫鬟,即刻动身。
段悦然像一只炸毛的猫,高声喊到:“李景纯又抽了什么风,就这点风寒,发发汗就好了,去感恩寺做什么?他什么意思?”
“哎呦~~我的姐姐,看样子你恐怕还蒙在鼓里吧,夫君没有将你赐死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你还奢望他来和你说说为什么?我猜他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的”段荧然一步三摇,春风得意的走进屋内。
段悦然看清了来人后,冷笑一声,没有接话,斜靠在椅子上,等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主动炫耀。这位妹妹自小一起长大,人们见到的都是她娇滴滴,惹人怜悯的样子,自己却是为数不多见过她撕下伪装的人。从五年前耍手段,和自己一同嫁入府中至今,这位妹妹只来过自己屋里三次,且每次都没有什么好事。第一次是新婚之夜,告诉她,她们二人将同为妻,嫁于五皇子李景纯;第二次,跑来告诉她,夫君去勾栏喝花酒包戏子,激自己去连夜大闹春红院,从而动了胎气,掉了自己唯一有过的孩子;第三次,告诉她,她唯一的,嫡亲的舅舅,受她牵连,被降职派往南疆。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消息?
看见段悦然还能淡定、冷静的坐在那里喝茶,段荧然恨得牙根痒痒,随即又痛快的笑出了声:“姐姐一定知道七日前皇上命众臣推选太子之事吧,也应该知道皇上对王皇后一往情深,想要在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间选一个承大位的吧。但你一定还不知道为何选了三皇子而没选夫君吧?”
段悦然攥紧茶杯,冷冷的望向段荧然。
段荧然靠近段悦然,双目闪着兴奋的光:“因为有大臣进言,五皇子妃,段氏悦然,性彪悍、极其刁蛮善妒,不宜为后,哈哈哈~~~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品行不端”段荧然的笑声中带着畅快“虽然做不了皇妃有些遗憾,但看你从云端跌入尘土却让我更加开心”。
“怎么可能?”段悦然蹭的站起来,脑袋嗡一下,想要冲出去问问李景纯这是不是真的。却如同被闪电劈中了一般,浑身无力。这几年自己悍妻的名声早已传遍京师。看着管家催促丫鬟们收拾东西的嘴脸她便明白这都是真的,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了往日的斗志,也罢,也罢,是该放手了。
段悦然淡漠的对管家说:“除了我母亲的遗物,其它都不必了,丫鬟也不用了,我的陪嫁丫鬟都已出嫁了”。
段荧然尖利的笑声响起:“姐姐也知道夫君这次再不会无限度宠你、让你了吧?”
段悦然茫然的转头向外走去,自己与李景纯这五年的婚姻,除了打打闹闹和吵吵嚷嚷,还有过宠爱吗?
迈腿准备登上马车时,人群中一顿骚乱,一个背着包袱的中年妇人,不顾众人阻拦冲至马车前:“王妃,带着奴婢吧”。
段悦然回过头,望清来人,难得会心的笑了:“秋末,回去吧。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是出去游玩三日五日的,你还要照顾小安呢,好好做你的管事娘子去”。
秋末一个劲儿的磕头:“王妃,小安不是奴籍,跟着他阿爷、阿奶过的极好,说好了明年就能上义塾,不用我操心的,王妃,大权走了,我孤身一人,您就让我陪着吧”。
段悦然回头掩下泪水,迈进车里:“上来吧,启程”。
段荧然目送马车走远,舒心的冷笑一声,甩袖回府。
马车噔嗒、噔嗒的走在路上,段悦然望着秋末龟裂、粗糙的手,心下难过,悠悠的说到:“皇子妃身边贴身的大丫鬟,不说比得过富家大小姐,可也不该糙成这个样子啊”。
秋末急忙将手掩在身后:“不是,王妃,我,我不苦的…….”
段悦然苦笑着摇摇头:“是我连累了你们。这些年跟在我身边的贴心之人,只有庄嬷嬷、冬初和你。庄嬷嬷被他们硬挑了错,强行送出府去。说是荣养。可我托人打听回来的消息,却说她急怒攻心、心焦成疾,没多久就去了;冬初那么乖巧的丫头,不明不白的死在后院的井里,到现在我也没能找出凶手为她报仇。我怕你也步了她们的后尘,想着把你嫁出去。可是大权又出了意外,甚至我都怀疑他,他也是被……”
“王妃….”秋末跪在段悦然脚边,满脸泪水摇着头:“若不是您誓死护着,我早被指给大管家那不成器的儿子了,能和大权做这几年夫妻,生下小安,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只能怪大权他自己福薄。”
段悦然无力的靠在车壁上,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