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言
重生后的段悦然渐渐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沈府的日子平静安然。婆婆不要求她时时立规矩。每日早晚请安即可。沈星熠也一直是温温和和的，都不曾大声说过话。段悦然每日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绣绣花、喝喝茶、写写字。此时她才深刻领会二叔公的良苦用心。弘奕大师的法帖不仅仅是佛经，更有价值的是那一手值得临摹的好字。弘奕大师的字俊秀飘逸，灵动潇洒。极适合女子临摹，学他字里的恬淡洒脱。学他方外之人的豁达平静。写字，能让人修养心性，让人静下心来。前一世的自己，如果能这般沉静下来好好练练字，学学字，让自己的心放放松，可能就不会那么为难自己，事事争尖儿；能少些执拗、刁蛮，不必落得个两败俱伤。
合轩堂外，姜嬷嬷听完小丫鬟的禀报，紧锁眉头的进了屋。面对夫人期盼的眼神，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许庄珏失望的叹了口气：“这都小一个月了，怎么还是……你说别人家的小夫妻这会儿不正该蜜里调油的时候嘛？他俩可好，相敬如宾，互不干扰。跟过一辈子了似的。他俩这可真是急人……唉，我可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姜嬷嬷抿抿嘴：“要不，我向少夫人去透句话？”。
许庄珏摇摇头：“透话，透什么话？说我让他俩赶紧圆房？再说这事儿她也不是女人主动的事儿啊？根儿在星熠这边呢。这个混小子，喜欢的掏心挖肝的，关键事上给我掉链子”。
姜嬷嬷点点头：“那就只能您提点少爷了”。
许庄珏一提儿子就头大：“还提点，我都明说了。可那小子就跟我打马虎眼啊，说他心里有数，让我不用管，有什么数，他有个屁数”。
姜嬷嬷陪着笑脸：“自从七岁上起，少爷就能自己管理翰澜苑，满府除了您和老爷，谁看见少爷不怵得慌。也就跟您，少爷还会打马虎眼。”
许庄珏不由得点点头：“也是，他本就少年老成，又自幼习武。北地那些年更是独当一面。他是不愿回答我，也不想反驳我”。
小丫鬟进屋禀报：“夫人，曹彬管事在二门外等着求见”。
“曹彬？他不是跟着老爷跑外的吗？怎么还来内院求见？让他进来吧。”许庄珏一脸疑惑的看向姜嬷嬷。姜嬷嬷表示不知摇了摇头。
“小的曹彬，见过夫人”曹彬恭敬的行礼。
“起来，坐着说话吧”许庄珏示意小丫头上茶。
“是”进到内宅的曹彬有些拘谨，只敢低着头看自己前方的地面。
“曹管事是有什么事吗？”许庄珏疑惑的问到。
曹彬望了两眼夫人身后的小丫鬟们：“是老爷让我带几句话过来”。
许庄珏心领神会：“除了姜嬷嬷，其他人都下去吧”。
曹彬搓了搓手，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说到：“少爷当初回来时，在北地伤了脚的事儿，京师里好些人都是知道的。”
许庄珏点点头。
曹彬越说声音越小：“近几日，不知怎么，又传起少爷伤脚的事儿了。各路传闻是有鼻子有眼的，先是说少爷不是伤了脚而是伤了腿，后来再传腿就变成了腿根，再到后来腿根就传成了子孙根”。
“什么？”许庄珏气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是哪个混蛋这样污蔑我的熠儿，给我查，仔细的查，查出这个人来，我绝不轻饶他”。
“这是怎么了？谁惹母亲生了这么大气？”沈星熠打帘而入。
许庄珏望见儿子身后跟着的儿媳“哼”的一声拂袖而坐。
沈星熠拉下脸，歪头看了一眼曹彬。
曹彬“嗵”的一声跪在地下：“是老爷命小的过来传话，外边都在传少爷您在北地伤了子孙根，不能生育”。
“这件事啊？”沈星熠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我知道的，你下去吧”。
如获大赦的曹彬一溜烟小跑着退下。
“母亲本就知道他是假的还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我今日无事，可是特意和悦然来您这里吃饭的”沈星熠走至母亲身旁坐下。
许庄珏收敛了表情：“我那会儿贪甜多吃了几口点心，这会儿还没消化。午饭先不吃了。悦然嫁过来后，除了回门都没出过门。你带她去楼外楼尝尝鲜，顺路逛一逛吧”。
沈星熠笑弯了眼：“从前您总说我不陪您，这回想在家陪您吃顿午饭，可是您往外撵的啊”。
“去吧去吧”许庄珏不耐烦的挥着手，让儿子赶快走。
见母亲是真的下了逐客令，沈星熠便带着段悦然出府了。
姜嬷嬷看许庄珏心情不好，找着话头夸段悦然：“这书香门第的姑娘就是不一般，看少夫人从头至尾的大气，一丝都不曾变了脸色”。
许庄珏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儿这情路怕是艰难漫长了”。
姜嬷嬷被许庄珏没头没尾的话搞得一团雾水。
许庄珏倚在桌上，用手扶着头：“这世上的女人，但凡有几分夫妻情分的，都不愿听到别人这样议论自己的丈夫。哪怕明知它是假的，也会有几分不开心。可她段悦然那样敢和宫里贵人吵架的性格，却这样淡然的处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对星熠真的是一点都没上心啊”许庄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姜嬷嬷拍着脑门到：“可不正是这个理”懊恼自己今日已经说错两次话了，低下头不敢在多言。
“我们真的出去吃吗？我看母亲有些不高兴呢。”段悦然一步三回头的望向合轩堂。
“无妨，母亲就这样，听不得别人说我一点不好。咱们在那也是给他添堵，让她自己呆一会儿，过了气头就好了”沈星熠十分了解母亲的性格，拽着段悦然大步走向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