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并教给听风、听雨姐姐你们。”谢寻微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自听眠手中接过两样东西。
圣旨被缓缓打开,面对这样荒谬绝伦的一道旨意,她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歪头问道:“陈翁来时可曾有说皇爷爷的病怎么样了?”
她通读一遍,放下圣旨,又去开那匣盒,眉川一拧,口中喃喃道:“算起来,皇爷爷染病已有月余了。每每我染风寒,最多也不过半月,皇爷爷怎么还没痊愈...莫不是因为我没带冰酥酪去看他,他才故意迟迟不好的?”
听眠垂下眼,温和答道:“陛下乃真龙天子,万岁之身,自有神佛保佑,必会身康体健、逢凶化吉,陛下托中贵人陈侍转告郡主,不必为此挂心。”
谢寻微这才舒了眉,颊边漾开两圈梨涡来,道:“后日便是端午,依照惯例,明日阿娘要去相国寺敬香祈福,以保我大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已同她说了,她也已准许我跟从,届时我去帮皇爷爷给专司疾病的佛祖上一炷香。”
她一双眼睛清明透亮,带着不谙世事的纯暇,思量稍许,她又悄声问道:“听眠姐姐,专司解除人间病痛的佛祖是哪一位?”
听眠笑道:“是药师殿中供奉的大医王佛。”
谢寻微点点头满意道:“那明日我便寻他,拜托他给皇爷爷消除病痛。”
听眠笑笑不语。
谢寻微摆弄着手中的匣盒,匣盒装了旋钮锁扣,上翻打开,纵是早有预料匣中绝非寻常俗物,谢寻微和听眠还是为之惊艳了一瞬。
里面大红绫绸呈着的是一方玉剑首,玉质色泽光润而通透,雕作莲荷状,剑柄修长,巧妙地设计成中空状,插以铜芯连接剑格处,方便剑锋的嵌入,日光之下隐隐约约可见其间透着萤萤的碎光。
谢寻微按捺住砰砰直跳的一颗心,一向粗枝大叶的她这次竟破天荒地掏出一方锦帕来拿,眼角眉梢都带着点喜悦之色:“这是独山玉,我在《录异记》中读到过‘岁星之精,坠于荆山,化而为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传言当年秦皇的受命之玺便是以此类荆山美玉雕制而成。”
“听眠姐姐你看--”她将玉剑首举至日光下,果然色白如水,而待她微微将之倾转时又色碧如山。
听眠虽是太子妃陪嫁的侍女,自入府多年也算见过奇珍无数,但这样一枚玉剑首实属罕见,引得一向不善言辞的她也赞叹不已。
不得不说,这份生辰礼着实选的精妙,一方面在于此玉罕见、乃世间仅有,另一方面在于精准的投其所好,完全符合寿阳郡主近来的喜好。谢寻微对其几乎爱不释手,迫不及待地将小木剑的剑刃自剑柄中狠狠拔出,再好生插进这枚玉质剑格内。
木剑配玉首,听起来荒诞可笑,却是当朝独一份的泼天富贵。
而此时,自幼便长在钟鸣鼎食之家,享尽锦衣玉食的寿阳郡主又怎会明白“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的道理。
她安然地坐在沉金塘旁欣赏着她的玉剑首,自然不会注意到东风卷云,已有滚滚而来之势,更不会关切在这不合时宜的时节里,风刀霜剑下红衰翠减、碾玉作尘是何其残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