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一样是供女客的休憩之所。但东厢招待的皆是四品以上的诰命夫人与家属,因而人比西厢那边少些,也安静些。
南君意累的很,她实在懒得与刚才那些人计较,只携南棠往屋里走。三、四品的诰命散坐在外间的蒲团上,她们大多相互熟识,因而此刻正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堆低声闲谈。
厢房里燃着香,加上阴天,屋里又暗又静。
南君意走进来时,有几个抬眼看了看。她们本来就没见过南君意的真容,又因这吊丧需都得穿白,便也看不出南君意是何人家的。
这些人见南君意年轻,便只当她是谁家的小辈或庶女,瞧了两眼后便回过头去继续谈天说地了。
南君意悄然而走,忽然听到身边蒲团上,脸颇圆润的夫人悄声说:“我刚才到正屋里凭吊时,见燕王同霍大小姐立在一处,当真郎才女貌。”
旁边瘦的夫人,摸了摸手上的镯子,嗤道:“再般配又有什么用,燕王爷可是有王妃的人,就算能收妾室,霍大小姐也绝对不肯做。你忘了霍大小姐是什么人啦,呵呀,沙场女将军!”
“这我能不知道吗?若我只看见他两个站在一起,我又怎会同你说这些。”脸圆润的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低声说,“我是看见燕王时时不离霍大小姐身侧才有此感叹的。”
痩夫人赞同道:“可不是嘛,燕王同这霍家小姐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又是双双在战场历练过的恋人。天下人皆期盼他们能够终成眷属,谁承想……哼哼。”
胖夫人感叹一声,继续低声说:“夫人听说没,昨日夜间霍大小姐从南方连夜奔马赶回,据说路上一直不肯吃东西,今早还是被燕王劝着才勉强吃些点心呢。”
那痩夫人又捋了捋镯子,道:“我也听说了。据说昨夜王爷还专门从他自己府上叫人做了新鲜的冰茶和点心快马送来,然后便开始苦劝霍大小姐吃饭,最后竟然劝的霍大将军也食了一些吃食,直夸王爷有心呢!”
南君意身形定住,嘴里竟有些发苦。她昨夜送给燕王的吃食,进的竟是霍家人的口。
“啧啧。”那胖夫人羡慕着说,“那冰茶的味道据说是一顶一的好,本来霍小姐茶饭不思,进一盅下肚立马令她食指大动。我还听说那茶揭盖便能让满屋飘香,说得这么神,我也很想尝尝滋味呢。”
“你们这样的身份,也配尝燕王妃娘娘亲手做的纤巧如意茶?”
外面的人看得见脸生的南君意,却不知厢房里间还坐着个乔如眉。众人本都小声讲话,忽听有人高声叱问,都吓了一跳。
乔如眉着一身白色从里间走出,她本扶风若柳之姿,配上一张怒目红脸令人看着竟然遍体生寒。胖瘦两位夫人当然认识乔右相家的掌上明珠,当即从蒲团垫子爬起来向乔小姐问安。
乔如眉从另一端走来,待走到两位夫人面前,并不给她们留下一丝情面:“不过四品诰命,就这样管不住嘴。你们这辈子的富贵也就到如此了。”
乔如眉声音并不高,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她越是淡漠,就越显出仙人一般的俾睨之姿。纵她年纪小、未出阁,但比之跪在地上的两个中年诰命,就如一个天上,一个泥里。
圆脸的夫人说:“乔小姐教训的是,我们两个是长舌惯了,冒犯您的地方我们向您赔罪。”
乔如眉冷笑:“你们话里话外皆不涉及我,同本小姐道哪门歉?看来你们不仅是长舌妇人,还是有眼无珠蠢物!”
两个穿金带玉的妇人对望一眼,瘦的那个涨红脸勉强道:“我们是说错了话,乔小姐的言辞也未免太过激。一来,我们并不知道那冰茶出自燕王妃手,我们语里虽然涉及她却也并非故意冒犯。二来,你虽占理但我们毕竟是长辈,你这样以言语欺辱我们,我们是要请乔相出山,论一论闺阁淑女应该是怎样的教养!”
乔如眉眼刀刮在痩夫人身上,几乎要将眼前人千刀万剐。痩夫人似想起什么,忽然望向一直僵直站立于原地的南君意,脸瞬间白了。
乔如眉冰冷的说:“好啊,乔相府的大门随时为你两人敞开。你最好早些请我爹出来评理,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你们今日都说了哪些胡话!”
说罢,乔如眉越过胖瘦两位夫人,走到南君意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如眉见过燕王妃姐姐!姐姐,这屋里有股子臭气,便不知嘴臭还是肉臭,终归不好闻。咱们到院子里去吧,免得熏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