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笑起来,很乐意谈起往事:“你妈妈当年是我们老家最漂亮的姑娘,追她的人能从县政府排到你奶奶家门口。”
卢荟确实长得很漂亮,而且是带着锋芒的美。即使已经年过四十,仍风韵犹存。
林舍鱼完全相信爸爸说的话。
“那她怎么看上你的?”
“那个时候,我也喜欢你妈妈,只不过在她面前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后来,我在县城的游泳馆打临时工,你妈妈和她朋友在学游泳,遇见县里有名的混混头子。那个混混要跟你妈交朋友,她拒绝,混混再三要求,还动手动脚,你妈性子最刚烈,就像我们那的特产辣椒一样,直接将手里的矿泉水泼了过去。混混就生气了,把她推进深水区。”
林舍鱼倒吸一口凉气。她记得,妈妈到现在都还不会游泳。
“然后呢?”
“然后她在水里挣扎,旁边的人都怕混混,没人敢下去救她。”
林舍鱼大概猜到了:“就你下去了?”
林枫点点头:“我跳下去把她救上来。混混气急了,要打我。”
他羞赧地抿嘴笑起来,林舍鱼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英雄救美的少年。
“我也不怕他,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抡起水池旁的锤子就要跟他对拼。”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看得出那锤子很大的,是“大锤八十”那种。
林枫到现在还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年轻的时候肯定不用说,林舍鱼已经能想象到,一个身量消瘦的少年,涨红了脸,为保护自己和喜欢的人,被逼急了举起锤子的画面了。
“混混一看我来真的,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妈妈很感激我,隔三差五到游泳馆来给我送吃的,还让我教她游泳。”
“那你怎么没把她教会呢?”
“因为跟她谈恋爱去了。”
往事如画卷般在眼前展开,五彩斑斓,让人动容。
爱情最初的模样真的是太美好了。
爸爸还记得这些美好的细节,那妈妈也肯定记得。只要一直记得,无论过去多少年,也是历久弥新。
林舍鱼这样想。
她感觉内心一下就通畅了。
连嘴里的红烧肉都恢复了以前的滋味。
她没有看见,林枫眼里蔓延开的落寞。
-
晚饭后,林舍鱼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就洗漱完回了卧室。
她的卧室布置得很温馨,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把民谣吉他。不过已经有点落灰了。
她在书桌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这三天的作业。只剩下数学的一张小练习。其余作业,没放假前她就写完了。
整整齐齐地将小练习和草稿本摆放在桌上,深呼吸一口气,投入到作业当中。
笔尖在纸张上摩挲出“沙沙”声。
一做数学题,她的眉头就没舒展过,仿佛是在面对最穷凶极恶的敌人。
没分科前,物理和数学对她进行混合双打。分科后,数学是拿捏了她的命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艰难地完成小练习后,她终于抬起头,按动笔帽,收回笔尖,将小练习和笔袋一股脑揽进书包里。来到在床头坐下,脑袋昏昏沉沉,像是从水里被打捞出来。
林舍鱼揉着太阳穴,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翻开通讯录,给妈妈拨去电话。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心头仿佛挂着一颗铅球,往下坠去。
她摁下红色按键,仰头看向天花板,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眼前浮现出舒见桉清冷的面庞。
她想起他的手臂,是为了她而受的伤。
不去谢谢他,有点说不过去。
林舍鱼记起家里有碘伏和创可贴。客厅里没了声音,估计爸爸也回卧室休息了。她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几步跨入卫生间,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新的碘伏,几片创可贴和一包棉签。
正要回卧室时,她发现主卧的门是虚掩着的,白色的灯光从缝隙里透出来,稍稍一碰,光线就会被门切断。
林枫在跟人打电话,语气很冲,应该是生气了。
“小鱼今天问你怎么不回家了。我说你在出差。好不容易放假,你就不能留下来陪她吗?”
林舍鱼的双脚像被水泥浇注,僵在原地,心脏悬吊吊的,神经紧绷成一根弦,集中所有注意力去听。
如果没猜错,对面应该是妈妈。
她从没有听过爸爸用这样的语气跟妈妈说话。
“我不管他说什么。你别忘了我们俩之间的约定,这个约定也是你提的!小鱼也是你的女儿。我不想她受到影响,下个周末,你必须回家陪她!”
林舍鱼听得云里雾里。
“他”是谁?约定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回家陪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件任务?
她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身体里涌现出一种疼痛,仿佛要将她撕裂般。
“啪嗒”一声,碘伏落在了地上。
林枫很警觉地转过身来,三步做两步来到门口,拉开房门。
什么都没有。
一眼望去,林舍鱼的卧室门紧闭。
-
林舍鱼也不想有这种念头。可她的脑袋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猜。
爸爸妈妈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第二天早上,林枫去出门买菜。
她醒得很早,没什么精神,听见大门合上的声音,立刻就从床上弹起来。确认林枫离家后,她推开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