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臭味很重,熏得她脑袋晕乎乎的。
薛越宁再无法忍受,正要尝试转身,车厢却骤然摇晃起来,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所有人猛地朝着一边倒去。
摇摇欲坠的瞬间,她下意识的伸手紧紧抓住了旁边那人一截洁白袖口,来不及躲开,整张脸直直撞向一堵坚硬的“墙”——
雪松混合冷杉的木质香气幽幽钻入鼻腔,隐约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熟悉感。
她呼吸一滞,有片刻的失神。
眨眼间,车厢重新恢复了平稳。
薛越宁抓住扶手刚站直了,忽地瞥见面前男人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上被印上突兀的一点深红。
如同雪地上热烈绽放的玫瑰,叫人移不开眼。
咦,这个色号……
怎么看着还有点眼熟?
薛越宁无意识咬了下唇,电光火石之间蓦地想起了什么——
这这这!
这不就是前不久她在广百被柜姐忽悠着买下的Dior999吗!
完蛋!
薛越宁立刻抬起头,“对不——”
目光上移,猝不及防撞进黑色鸭舌帽下那双狭长晦暗的眼,一种恍若隔世的熟悉感瞬间击中了她。
薛越宁唇瓣微张,再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怎么是他……
视线里,男人微低着头,额前碎发有些挡住眉眼,皮肤很白。
肩上骨头感明显,整个人看着有种沉郁的懒和倦。
几年未见,除了五官凌厉了些,他几乎没有任何太大的变化。
薛越宁一直都知道,陈拙这张脸生得极好。
上学那会,整个学校的女生或多或少都对他有过一些想法。
她自然也能例外,对他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与爱恋横贯了她的一整个青春。
直到今日,她仍没有忘记。
清晨还在梦里的人,这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无论是谁,都会有些不知所措。
心跳声震耳欲聋,恍神之际,薛越宁看见男人眼尾温吞拉了下,朝她淡淡睨来一眼。
不过只有一秒,他便已收回目光,摘下一边的耳机,薄唇仍是倨傲抿着。
“下一站,珠江新城,可换乘五号线……”
车厢门打开,他很快跟着人流走了出去。
背影一如她记忆里的那样,清寂而笔挺。
有那么一瞬间,薛越宁特别想不管不顾追上去,紧紧抓住陈拙的手。
可然后呢?
她心底酸酸涩涩。
他刚才那个冷淡眼神,分明是不认识她。
从头到尾,陈拙压根没有记得过她薛越宁这个人。
就算自己追上去了,又能怎样呢?
车厢门缓缓合上,耳机里空灵的女声低低在唱——
“有多久没见你,
以为你在哪里,
原来就住在我心底,
陪伴着我呼吸。
有多远的距离,
以为闻不到你气息,
谁知道你背影这么长,
回头就看到你……”
回过神来,薛越宁朝着自己右脸用力掐了下去。
嘶。
好痛!
所以,这不是梦。
出了地铁,薛越宁第一件事就是给发小风千打去电话:“千千!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电话那头风千听见她刻意压得很低神秘兮兮的语气,并不配合:“不猜。”
“哎呀!”
薛越宁跺了下脚,不自觉撒起娇来:“你就猜一猜嘛!很好猜的!”
“……”
“我给你提示一下,他——”
“打住!”
风千打了个呵欠,“你肯定又要说你在路上见到一个跟陈拙很像的男生对吧?薛越宁啊薛越宁,这已经是今年第15次你这么跟我说了,求你下次换点有新意的台词好吗?”
“才不是!”
薛越宁急得满脸通红,“不是很像,就是陈拙本人——”
“好了好了别说梦话了,我这边正忙着呢小祖宗。”
风千叹了口气,“我开会去了,你乖乖的啊。”
说完便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这次是真的呀……”薛越宁噘着嘴不满地嘟囔了句。
才不是做梦呢。
陈拙是真的出现了。
脚下这座城市,因为他的存在好像开始变得特别起来。
她无意识傻笑了声,真好,离他又近了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