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铮被娇生惯养十五载,不曾体会过人间愁苦,被宠得不谙世事。
她的生活是浸了蜜的甜。
就像是精心呵护在保护罩的鲜花,一点点微风细雨打来,只剩慌乱无措,根本无从招架。
所以当得知他们的奸情,她第一想法就是寻求爹娘的保护。
反正天塌下来了,总有人为顶着,她以为自己能一直这般无忧无虑快乐下去。
谁知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也算是黄泉路上走了一遭,才体会到人心叵测。
除了爹娘,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
那些好处的背后,都是有利可图,她早该明白的。
李婷铮竭力控制好情绪,开始从回忆里抽丝剥茧,企图找出他们背后的阴谋,又是何时开始策划密谋的。
不过,也不难猜。
谋财害命。
自古以来,多的是人为财死之事。
而她,恰是最有钱最好骗的那个。
李家四代从商,卖鱼起家,到李婷铮父亲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凭借出色的头脑和独到的眼光,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财力直冲云霄。
稳居华城首富之位已有十载。
李婷铮自小吃的用的玩的穿的所碰所遇之物皆是精美奢华无比,哪怕是脚上所穿绣鞋上的一颗珠子,都可抵普通人家一年的嚼头。
身边环绕多的是想巴结她的人。
她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对那些世俗的渴望也没什么欲念。
反正她如果想要,总有人双手奉上。
李婷铮五岁时去乾马场练马,看上一匹白鬃飘逸的小白驹,她手一指,直言道:“我要它。”
立马有人走过去打算牵来给她。
没想到半路突然冲出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小女孩,张开双臂护在小白驹面前,明明害怕得双腿发抖,涕泗流涟,却还是梗着脖子说:“这是我的马。”
还没等李婷铮说话,主簿王值立刻上前,拎她起来一甩到地上:“走开!这马能被贵人看上,是你的福气,你不要不识好歹。”
“爹,你答应过这匹马给我的!”王淑瑶双眼通红看着眼前谄媚的男人。
“你再去挑别的马。”王值唯恐坏了他的大事,正想叫人强行拖走她。
李婷铮好奇地走过去:“既是你的马,说清楚就好了,我又不是非要这匹马。”
虽然这匹马很漂亮,但马场那么多马,肯定还有更漂亮的,李婷铮才不稀罕有主的马呢。
“我去那边玩。”李婷铮说完就跑开了。
李老爷看着闺女蹦蹦跳跳的身影,拍了拍王值的肩膀,说:“王大人,我们就不夺人所好了,且去那边看看。”
“请。”王值油腻的脸上泛起得体周到的笑容,目送着他离去。
待人走后,王值看着畏畏缩缩的庶女,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大的无从入手,那就从小的下手。
自此,每次李婷铮来练马,总是可以看到王淑瑶陪伴在身侧。
起初李婷铮觉得她像粘人的苍蝇,想赶走她,可是又听她说:“我没有朋友,不能和你玩吗?”
可怜巴巴惨兮兮的样子。
李婷铮心一软,正义感油然而生,拍着胸脯说:“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一起玩!”
后来见闺女和王值庶女玩得如此要好,李老爷终于松口,答应借款千金给王值。
王值摇身一变,又官升一职。
而王淑瑶在府中的地位也日益受到看重,起码姨娘的病有药可治了。
那一年,李婷铮五岁,王淑瑶七岁,两人成了好朋友。
*
思绪回笼。
李婷铮自认为对王淑瑶问心无愧,凡是自己有的东西,每当王淑瑶流露出渴望的眼神或者觉得她会喜欢时,都会毫不吝啬给出去。
就连千金难求可能连皇亲国戚都没有的深海明珠天山雪莲等,她说喜欢,李婷铮也是毫不犹豫说送就送。
每逢大大小小的节日,更是将那些奇珍异宝往她怀里堆。
哪怕王淑瑶最后回礼是亲手绣的手帕和画作,说是“礼轻情意重,每针每笔都代表她最真挚的祝福。”,那时李婷铮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现在想来,全是狗屁!
经此一遭,李婷铮回顾以往生活,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
花团锦簇的光鲜亮丽下,云里雾里不知藏着多少阴谋诡计,也不知还能风光几何。
现在,她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灵台清明,身边的是人是鬼,至少她不会再轻易被蒙蔽。
李婷铮的确没有失忆,本想见到爹娘将就周继和王淑瑶的恶行揭露于世,这样的确能将心里的压力和苦恼转移给爹娘,她或许能继续做个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
但是,永远蜷缩在爹娘的羽翼下,她就能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吗?
万一……
李婷铮都不敢想象这个万一,听周继和王淑瑶的语气,想来为吞并李家资产,早就筹划多年。
之前听爹爹打算,说等她和周继成婚后,就让周继掌握经济大权,和娘亲游山玩水去。
如果她这样冒然指出其阴谋,李婷铮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周继培养的势力有多少,撕破嘴脸后,万一他狗急跳墙,想同归于尽怎么办?
所以,醒来的那一刻,本想揭穿他们奸情的话又咽回了喉咙。
【要不,先下手为强?】
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