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卫军猫着腰,他从窗户下边迅速穿过长廊,来到了端头的院长办公室。听着里面的鼾声,他很确定院长睡着了。
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他小心翼翼走到书架前,从上面抽出了一本《宇宙探索》杂志来。翻开来,几张零钞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只拿了一毛钱,然后又悄悄放了回去。
九十年代,女看《知音》,男读《探索》,所以院长老婆是绝对不会发现他把私房钱藏在这里的。而傅卫军每次只拿一毛钱,也不怎么会被数学不好的院长发现。即便是发现了,他也没办法公开去查是谁偷的。
存够了一块钱,傅卫军就翻墙出了福利院,给自己打牙祭去。福利院的伙食很差,虽然每个月都有善心人士来捐款,但大部分都进了院长夫妇的腰包里,他们这些孩子根本享受不到什么。
像他这种有残疾的孩子更是备受欺辱,干活不够利索,也听不到他们训斥,只能直接上手打。
摸了摸耳朵,傅卫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声音。他有在和残联活动的时候看到其他有爸妈的聋哑孩子戴助听器,据说戴了那个,就能听见声音了。可是问了问,他就不太敢想了。那个价格,不是他可以去妄想的。
所以兜里的钱,还是先吃了吧。
走出福利院所在的那条小巷子,转到主路上,走过几个十字路口,就到了桦林市一所中学门口。
他买了一根烤肠,就在那里看着里面放学出来的学生。要是他是健全的,即便是在福利院,他应该也要马上进入这所中学上课了。
学生们从校门口蜂拥而出,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开心得不得了。但就在这样热闹的场面之中,有一块区域却空了出来,那里的气温似乎都要低一些,让人不由自主要远离。
看向那块区域的中心,傅卫军愣了一下。第一眼他以为他见到了沈墨,一样的马尾,一样冷白的皮肤,一样娇小又有些脆弱的身形。
但第二眼他就知道,那不是沈墨。因为这个女孩儿,要比沈墨更好看。但沈墨是最好的姐姐,这一点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反驳。
也不知道是太想姐姐了,还是单纯只是被她的美貌吸引,鬼使神差地,他就跟上了她。
走了差不多两条街,傅卫军手中的烤肠都凉了,他才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变态。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见到她在吸口水。
他并没有觉得一个美女流口水是什么不妥的事情,反而认为她肯定是饿了,说不定也是被虐待了,和他同病相怜呢。所以他伸出了手,将手中的烤肠递给了她。
他还比划了两下,怕她不接过去。但是他立马就后悔了,万一人家发现他是个聋子,连带着这根烤肠都厌恶了呢?
就像院长夫妇那样,经常骂他是聋子,很脏,很讨厌,让他滚远点,好像耳聋是会传染的一般。
被这样对待他早就习惯了,根本不会觉得不舒服了。就是可惜了这根烤肠,一毛钱呢。
就在他想七想八的时候,美女已经接过了他的烤肠,吃了起来。她还抬起手,跟他打着手语,说这肠不要吃,以后不要浪费钱买了。
[你会手语?]
傅卫军有些震惊,他觉得她难道也是聋哑人吗?在自己的周围,只有隋东会手语,因为他是个结巴。结巴和哑巴做朋友,才是正常的。
[一点点。]
樊盼晴继续跟他用手语聊着,她之所以会手语,是因为第一辈子的时候,家里有个阿姨是听障人士。小时候经常去阿姨的农村家里玩,所以学过一点。
傅卫军有一点点失望,她要是和自己一样多好。但他又特别开心,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健全人,当然更好了。
两人就这么比划着,一路到了小凉河边。樊盼晴一脚踢掉了鞋,直接踩进了水里。
[你知道吗,我家以前在长江边上。夏天的时候啊,我就到江里去游泳。这条河太浅了,都不够我热身的。]
她一边说,一边比着手语。很多词她其实不会,就下意识用说的了。
傅卫军看着她雪白的脚丫子,完全注意不到她在比着什么了。只是他很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当然也很想听听姐姐的声音。
可是助听器真的好贵啊,要怎么弄得到呢?
在天黑之前,樊盼晴跟傅卫军离开了河边,各自回家了。两人约好了周末再到河边去玩,短暂的夏天很快就要过去,得珍惜玩水的时间。
“盼晴回来啦,今天我买了韭菜,炒蛋吃。现在的韭菜啊,都是农药催出来的,这么大一根。我泡了两小时了,应该没有农药残留了。”外婆在厨房忙碌着,准备着今天的晚饭。
“外婆,我们学校不远那个福利院你知道吗?”樊盼晴见傅卫军脸带菜色,衣服也是磨损很严重,尺寸还完全不合适,就觉得他可能是在福利院受到虐待了。
桦林这个地方因为有桦钢的存在,整体经济情况在东北都算是非常不错的。福利院也修得很是亮堂,看起来不像是条件很差的样子呀。
“知道啊,那个院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问这个干嘛?你们学校做活动要去帮助那些孩子吗?”外婆将韭菜捞出来沥干,准备和鸡蛋一起炒了。
“啊,是有这个计划。”樊盼晴本来想糊弄过去,但突然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学校正在搞学习雷锋的活动,他们班的主题还没定呢。她可以趁此机会提一下,然后去福利院看看情况。
本来都已经放弃了积阴德计划,但看到傅卫军丹凤眼中的忧郁,她突然又觉得不帮他的话,自己下辈子可能只能做裹在苕皮里的泡萝卜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她就跟班长说了这个提议。班长很开心,立马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