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中提了盏精致的琉璃灯,与藤月方才见到的那盏一模一样。
萧贺将东西递给眼前的姑娘:“灯赠美人,博卿一笑。”
“裴映洲呢?”藤月未接,问道。
萧贺恍若未觉,自顾自收了那盏花灯,笑道:“裴三公子醉了酒,眼下正在映春舫中歇息,郡主可要与我一同前去?”
“醉酒?”藤月眉头微微蹙起。
裴映洲方才为了花灯留下,怎么可能好好的跑去映春舫,又怎会醉酒。
“言尽至此,去与不去,皆在郡主。”萧贺今日未穿黑色,配着面具,看起来也是风流肆意的郎君模样。
“不知萧统领要唱的,是哪出戏?”姑娘嘴角上扬,她今日很美,如山中桂子,自有馨香。
语气却是冰冷的,甚至有一丝不悦:“只是做戏前,可得分清楚谁是戏中人。”
藤月转身向那灯火通明的游船走去,没有再看旁人一眼。
“阿满!”萧贺突然在身后唤道。
姑娘没有回头,话语散在晚风中:“阿满这个名字,薛鹤春叫得,萧统领还请慎言。”
手中的琉璃盏依旧闪着光,萧贺低头去看。
好奇怪,明明十一年前是大雪,薛鹤春觉得这盏灯很温暖;眼下是立夏,自己却觉得这灯柄冰冷刺骨。
他止住了脚步,没有跟上去。
“怎么,后悔了?”一旁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幸灾乐祸道。
“后悔?”
刚刚有些呆愣的男人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嘲讽道:“青觉,你还是想想,她会去救那个傻小子么?若她去救了,你和你的青鸾军又该怎么办呢?”
“裴映洲的祖父是裴昭,裴昭身为太子太傅,你就如此放心得下?”
男子的语气带着蛊惑和野心:“不如继续同我合作,当年辜负过青鸾军、伤害过镇国公夫妇的所有人,都应该付出代价。”
“萧贺,青鸾军的主子,只会是藤月。”青觉不为所动,语气坦然:“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让下面的人等着,郡主进了映春舫,便发信号。”他吩咐下去。
藤月到达映春舫时,恰巧碰见苏望轩一行人在大厅谈笑。
他们三人本欲去挽春楼送上一份贺礼,谁知范子昂并不在楼中,楼里的妈妈告诉他们范公子带着绿萝游湖去了,才来了这画舫。
果不其然,范子昂在里面喝得正欢,他赠了谢礼,莫名就被拉住不让走。
被姑娘们围着的他,就像盘丝洞里的唐僧,敷衍对方都敷衍不过来。
宋启元那边也好不到哪去,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想到今日无事,也怕扫了范子昂的兴,便忍气吞声。
倒是宋蕊初,如鱼得水,和姑娘们聊得十分欢快。
苏望轩刚和一个姑娘下完棋,看见藤月,像见了救星似的,招呼道:“郡主,在这!”
这姑娘实在是个臭棋篓子,没走一步就在那娇滴滴地唤:“公子,奴家这步走的可对~~”
苏望轩本想以下棋找乐子行缓兵之计,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暗中叫苦不迭。
“行知呢?”苏望轩不停向藤月身后张望,看到她独身一人,问道。
“我也不知。方才他让我在酒酿圆子的摊边等他,我在风亭湖边等了许久他都未来。听旁人说来了映春舫,竟没有和你们汇合吗?”藤月心里有了数,但还是故作不知地问。
“行知断不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宋启元眉头微皱,连忙吩咐宋家的人道:“你们沿着湖边去找找。”
众人正忙着,忽听得有人道:“诸位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范子昂的目光不留痕迹地从藤月身边略过,语带疑问。
他身边跟着的绿萝小家碧玉,十分温柔,行礼时弱柳扶风,看上去就是娇养的小娘子。
绿萝长相娇俏,却十分沉默,命人给几位上了茶水,让他们慢慢等。
“范兄。”苏望轩行礼,解释道:“无事,兴许是今日人太多,一位好友与我们走散了。”
“既如此,还不快些找!”范子昂的样子仿佛十分着急友人好友,吩咐道。
藤月从范子昂不动声色看她的第一眼就察觉到此人并不像表面那般,但对方装,她也就不问。
今晚萧贺的出现肯定不是意外,甚至连范公子或许也参与其中,布下此局,就等着拉开戏幕。
她在等。
“砰——”接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众人听到声响,都不由自主地向外看去——
风亭湖上,霎时绽开了许多朵美丽的焰火,组成各式各样的图案。
烟花绽放在空中,藤月却无心欣赏。
“失陪。”终于,她忍不住道。
裴映洲今日之祸,责任于她,不管唱的什么戏,定都是冲她而来,她无法无动于衷。
藤月一连闯了好几个厢房,都没看见裴映洲的身影。
整个船上中灯火通明,远远看去,似被花灯簇拥着一般。花娘的娇嗔、男子的调笑声、朋友相聚交谈之声混杂着,好不热闹。
裴映洲就坐在这艘游船最下层的里阁,冷眼看着面前的人。他的手脚都被绑住,嘴里也塞着布,没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游船中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人。一人不知往外看着什么,另一人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几回,似乎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
二人的模样眼生的紧,裴映洲并未见过,只是隐隐觉得不似韶州人的口音。
他方才与萧贺周旋许久,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