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公主名念慈,母妃是先皇后的陪嫁,位分并不高。但先皇后与原太子去后,她郁郁寡欢跟着离世。魏明帝爱屋及乌,怜十一公主母妃忠义,便将魏念慈交由当时位分最高的淑贵妃抚养。
后来淑贵妃成了皇后,魏念慈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加之她体弱多病,魏明帝自是更加关心。只是年岁尚小,还未赐封号赐府。
这是藤月第一次见到魏念慈。
虽说在宫中最为受宠,这位公主却并不跋扈,甚至有些怯懦的样子,看见她,强撑着笑意点点头。
藤月行了礼入座,魏念慈低声道:“往日在宫中早已听说过明安郡主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真是顶顶的美人。”
公主的话语里是小女孩的天真,藤月感觉到对方的善意,笑道:“不及公主风华万千。”
“你就别取笑我了。”魏念慈知道藤月本是尹州王女,一直十分羡慕,接过侍女递过的杯盏道:“听说郡主武艺高强,不输男儿。不似本宫,常年靠着汤药疗养,无非徒劳。就连来贺哥哥生辰,也得带着药罐子。”
魏念慈十分柔弱,面上也无甚血色,听说是胎里不足,每日都要靠汤药吊着,方才杯盏里的,也是今日现熬的新药。将养了这些年,还未好全。
她说话时,天真带了几分情真意切的向往,连藤月也觉得有些惋惜,安慰道:“殿下福泽深厚,得上天护佑,定能好全。”
魏念慈便友好地冲她笑笑,不说话了。
虽说选妃,男女却是不同席的。官家女眷连同后妃夫人在一处,最上方坐着的便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太子魏卓君的生母。
皇后见到藤月,不算冷淡也谈不上亲近,藤月行过礼后便被安排与十一公主坐在一处,算给她几分薄面。
女子形容端庄,仪态威严,头顶的凤冠不曾晃动一下,和各位世家女眷都是如此,话语十分冷淡,教人不敢多看一眼。
直到她看见裴青黛,才有些热络道:“许久未见青黛,青黛倒是清减了不少。明日本宫便派人将我宫里那两份上好的血燕给你送过去,补补身子。”
裴青黛往日与皇后很是亲近,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得了太子将娶苏婉怡的风声,便规规矩矩低头谢恩。
皇后的态度让她不明,裴青黛失落的心高高吊起,带着疑惑与欣喜。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是知道她的遭遇表示心疼,还是…想委屈她做侧妃才故意示好?
但侧妃是万万不可的,不说她自己,父亲母亲还有祖父都不会同意。裴家的门第,哪有做妾的道理?遑论是让苏婉怡做正妻。
哪怕太子再好,侧妃也是妾。
裴青黛将心思压下,回了座位。
女眷都已陆续来齐,宋蕊初和裴青黛坐在一起,皆是愁云惨淡;宋嫣然坐在她们的后首,一个人也显得悠然;苏婉怡和苏娇娇倒是面色如常,与藤月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忽听得一声娇语,有女子从殿外而来,声音夹杂着笑意:“本宫可算是来晚了?”
众人的眼神凝到一处,宋嫣然的目光先带了喜色。唯有藤月注意到皇后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嫌恶。
进来的女子身着粉色繁花宫装,宽大的衣摆上锈着金色的花纹,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三千青丝盘起,围了一圈珍珠细钗,那珍珠泛着耀眼的光,像是东海金珠,一看便不是凡品。饶是藤月见了如此打扮,也觉得脖颈一酸。
粉色在如此场合难免显得轻浮,这份张扬与艳丽也着实摄人眼球。但女子清冷的面容又奇异地将这份张扬融合成了妍丽。
正是贤妃。
贤妃倒是不在意旁人探究的眼神,向皇后请了安笑道:“原想着早些来,不想昨夜着了风寒,多睡了会,险些误了大事。”女子适时咳了几声,仿佛真的不适。
皇后也未多加追究,端庄大度道:“贤妃妹妹既病着,本宫与皇上心疼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今日来了诸多女眷,皆是妙人,比如明安郡主——”
她适时将话题引到藤月身上,暗中观察贤妃的神色。
藤月被点名倒也未慌乱,只是心中惊讶,贤妃竟是如此模样。
贤妃闺名姝华,与她母亲当年并称京中双姝,传闻中是个清冷富有诗情的美人,不然陛下也不会赐“贤”这一封号。眼下所见,倒是与传闻大不相同。
宫中久了,人人皆会伪装,她也不去探究真假,行礼道:“给娘娘请安。”
贤妃打量了藤月两眼,带着第一次见到她的好奇:“陛下在本宫这夸了明安郡主好些日子,眼下见到真人,也甚和本宫眼缘。”
旋即有些不解似的道:“不过郡主的模样,倒是让本宫想起一位故人。”
“姝华。”皇后制止了贤妃的话,她想试探对方对藤月的态度,不代表想将藤月的身份公之于众。
“瞧我,是我多话。”贤妃不再说,端起茶嗫了一口道:“只是见着郡主觉得颇为投缘,若郡主有空,日后不妨多去我宫中走动。”
“谢娘娘恩典。”藤月应声,心中思索。贤妃方才的话,应是已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藤鹰提醒过她,贤妃曾与镇国公府决裂,宋家或许与碧城沦陷还有所关系,如今贤妃如此明目张胆邀自己宫中小坐,究竟是为何?
“妹妹如此,倒显得本宫不够平易近人了。”皇后笑道:“本宫之前还与陛下说,今年君儿的生辰,可用些新花样,免得拘着各位。还是萧大人巧思,安排了这春熙殿。”
“诸位且看。”皇后的目光透过殿中向外望去,四下的帷幔便被宫人卷起,屏风拉开,隔着流水,便见不远处另一处宫殿。
贵女们有的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