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看了眼宁月。
“坐好,有人跟上我们了。”
“人?什么——”人!鸢歌的话直接被骤然提速的马车甩进了肚子。
这奔波起来,鸢歌和宁月才知道廿七素来赶车是有多么平稳。两人都以为照这速度下去,甩掉跟踪之人应是不难的。
可这想法还没出口,就是两根箭矢先后从马车后方直直扎入车厢内。
“小姐!你没事吧!”鸢歌惊呆了,她本能将宁月抱住卧倒,看着那箭矢还在微微颤动的模样,鸢歌一阵后怕。
“我没事,倒是你!”多亏鸢歌反应快,有一根箭矢大抵是要射中宁月左肩的被她一挡,她连皮也没有擦破,反而鸢歌左臂被狠狠擦出一条伤口,血色顿时浸润了衣袖。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鸢歌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随后又紧紧皱眉。“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我们?竟然对平民百姓下死手!”
宁月看了眼手上的长生丹,只把丹药塞进葫芦留在身边。紧接着拉过鸢歌的手腕不容置疑地探脉,“这箭上淬毒了!”边说,宁月边急匆匆地在包袱里翻找出她配置过的解毒丸,直接塞进了鸢歌嘴里。
不待鸢歌咽下,宁月又掀开车帘外,对廿七道。
“这些人来势汹汹,我们不能往家走,换个方向!”
“尽量多拐些小路拖些时间,前面可还有岔路能绕开?”
“有的。”虽然驾车疾驰,但廿七破锣嗓子在此刻听起来很是安定。
“行至岔路叫我。”
宁月回到车厢,马车左拐右绕,两人坐都坐不稳。颠簸却不影响宁月思考,她看向鸢歌已然下定决心。
她是想投胎没错,但她绝不想累及所爱之人。
“鸢歌,拿好东西,回昌城等我。”
“什么?等等!”鸢歌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在被宁月塞进怀里一大包东西。
只听外面廿七喊了一声,“到了。”
马车之速也无形懂了宁月的意思,慢了下来。这条小路,两边尽是深木,容易纳人。
宁月一狠心,看准时机将不设防的鸢歌一把推出马车外。
背着软包袱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的鸢歌没有摔傻,却是被宁月的话弄懵了。
“鸢歌,回家替我向父亲说声抱歉。”
“小姐!”鸢歌懂了,眼里倏地冒上泪光。
她不顾自己满身尘埃,也不顾那沉甸甸的包袱,她只是很努力地想要跟上再次疾驰起来的马车。
她跑啊跑,只见小姐从车帘中探出头,冲她比着嘘声,又摆手让她往路边藏。
终究,毫无武功的她追不上,她哭着望着马车拐入另一条分叉的绝尘之影。
感觉,自己把小姐弄丢了。
鸢歌的离开让宁月松了一口气。
不过马车似乎还是跑不过这些攒聚了杀意的人马,不消片刻,再次有箭矢飞来。
好在宁月这次有了经验,努力抱起鸢歌那把大刀挡在身后。
“宁小姐,我们得弃马车了。”
“好。”宁月猜到是这个结果,撩起车帘应得乖巧,却又语出惊人地说。
“廿镖头轻功应是不错,一会儿自行保命便可,不用管我。”
廿七回头看她,露出了和那夜击退采花贼时,相像的眼神。
什么都没有言说,就一眼便能看穿她的所思所想。
他似有些生气了。
在带她脱离飞奔的马车时,廿七钳制住她臂膀的力量有些过于强硬,握得她都有些疼了。
但也是这时,宁月才看到,廿七的肩胛处竟有一处箭伤,伤口沁出的血色浑然透着紫。
这人怎么这么能忍。
宁月头疼着,想起那解毒药好像慌忙之中拿出来没有及时收好,落在了马车上。
但此时,他们两人已经朝着马车的另一个方向跑了有一会儿,直往一处枯山而上。却没想到越走,遮蔽之物越少,转眼两人临近悬崖,只见崖下是滚滚江水。
他们再怎么逃,好似也没有退路了。
宁月本想放弃拉廿七另外再找求生之路,万万没想到,那马车并没有迷惑那伙贼人太久。他们不过退了几步,就看到那群人蒙面,各执利刃,如虎环伺,将宁月和廿七缓缓包围。
他们正前,一条绛紫色环纹蛇嘶嘶地吐着信子,似乎对宁月身上药葫芦很是关注。
而宁月也发现,这些人所执刀柄之上,亦印有和那葫芦一样的花印。
他们已退无可退。廿七抽剑,将宁月护在身后,看样子是打算拼死一搏。
可这中了毒的人再运功,绝对等不到她救治,就毒性爆发而亡了。
“你可会凫水?”宁月突然拽了下廿七的衣角,在他耳边轻问。
“学过。”廿七只是本能地回答。
哪里料到宁月下一刻竟拉着他直直往后倒去。
在急速下坠的空中,她竟还在说。
“憋气。以你内力定能毒发之前找到医馆救治,不必管我。”
廿七眸色一沉,在空中生生转身,在投入水中之前将宁月护在怀中。
在她怔愣时,他目光重重地盯着,似要往她魂魄里刻下这句话。
“我决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