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馆该发话了。
如今四大青楼少了初香坊,畅春阁和恣春楼连成一气,单单独出个温柔馆。
金絮觉得自己很可能被推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现在情况不明,不确定的问题太多,她可以出这个头,但必须是能保证温柔馆全馆上下所有人的安全才行。
她已经不需要听完就能预见到这次集会的结果了。
就是没有结果。
即便选出个出头鸟,这只鸟大概也会拖着,直等到事态发生更为明显的变化后才会有所行动。
那边众人仍在争论,隐隐有吵起来的架势。金絮注意到惜昔馆馆主往她这桌偷偷瞥了好几眼。
她再看看同桌的包赵二人,赵馆主一副紧随包春娘的态度,而包春娘从争论开始就一直闭着眼,似在沉思。
金絮也不管,盯着一盘鸡,这桌上三人只有她一个在吃。
很快,争论的矛头便在一人的提议下指向了她们三馆。
“大馆在前打头阵,我们小馆才会跟着旗子跑嘛,你说是不是,包阁主?”
包春娘睁开眼,金絮也放下筷子。
“说的是。若没个撑得住场面的人站出来,旁人还以为我们青楼行当尽是些忍气吞声的人呢。”包春娘看金絮,似笑非笑,“温柔馆不是一向多结交些大官么,想必你们说的话官府是会掂量掂量的,温馆主以为呢?”
场内有附和声响起。
倒是直接。
包春娘虽然心眼小,但确实不会拐弯抹角地使绊子。
金絮一笑,慢慢道:“为咱们讨公道我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只是眼下情况不明,更不知初香坊是否真的杀了人,我总不能拿全馆所有人的安危去冒这个险吧。而且,温柔馆并不结交大官,任何人入了我的馆,都只是来客,而不是官衔,我若说的话不对,官府也是听都不会听的。”
“呵,这倒是你们温柔馆会说的话。”包春娘拿手捂笑,眼神精光地瞪她。
“对对对!”赵馆主赶紧附和,“说是愿意,实际啥也不做。”
金絮表情不变,直接道:“其实这事儿吧,我觉得男子要比女子更好办些,男子说出来的话本身就有更多人会听,也更撑得起场面来。”她看向李大哥,“况且,四大青楼一直不曾有男子主持,空出来的这一位不正需要可撑场面的馆子么。”
如果初香坊真的被封,惜昔馆想坐上四大青楼的位子也该拿点投名状出来。
她扭头朝包春娘笑道:“您说是吧,包阁主?”
场中有人应和她:“温馆主说得没错,这种事确实男人出面更为合适,不知在座的各位大丈夫有何主意?”
李大哥刚才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此刻正和惜昔馆馆主头碰头地低声交谈。
金絮看他们样子就知道他俩对她这话没有丝毫准备。
这下既不想出头,又怕错过成为四馆之一,更怕一犹豫就被别的馆抢先。
这场集会差不多可以散了。
金絮收拾收拾,擦擦嘴,给小缃那边递个眼神,示意小缃准备离开。
几名男子开始表现得半推半就,都是些小勾栏老鸨的家属。李大哥更着急了。
但这些小勾栏估计做得再好都很难上位。
金絮看在眼里,包春娘少见地不说话,可能是怕她会再把矛头推向畅春阁。
终于,李大哥拍桌而起,奋然道:“这事就由我们惜昔馆包下了!”
场内响起一片迎喝之声,金絮也适时夸赞几下。
之后,大家对如何跟官府告状申明自己的主意,但到这类具体事项上惜昔馆却支支吾吾不说明白。
事情先包下,做就先拖着。
金絮能理解,不想再多插手,趁混乱之际,到李大哥旁,递一点碎银给惜昔馆馆主,作为这顿饭钱,再悄然离开。
天刚过午,日头正热。
小缃撑起一把伞,盖过头顶,遮住烈日。
“你还带了伞。”
小缃一笑,金絮道:“走吧,去集市,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肉食。”
街上行人不多,摊贩也没有几个,这个点大部分人都窝在家里躲太阳,仅有的还在营生的人也都是平时花不起秦楼楚馆开销的人,认不得她们。
金絮只觉被热气蒸得有些恹恹的,但内里精神势头却很好。
“好久没晒太阳了......”
盛夏时节,路边只有一些小花,虽小,开得却艳,但没什么香。金絮边走边闲赏,路过城内河时,河上某家富商的画舫游起来了。
“还有两月就中秋了,不知道今年那些富商们打算怎么过。”
去年是办诗会,希望今年不是,诗会忒无聊。
这里去集市路有些远,从集市回温柔馆才稍近些,沿河走一段再拐两条街后南市正门出现在眼前。
金絮首先去找跟温柔馆厨房有搭伙的屠夫。
“卖完啦!”身材壮实的钱屠夫手拿剁肉刀粗声道:“絮娘啊,你不是说今天不用往你家送的吗?我这都卖完正准备收摊了。”
“钱大哥生意好啊。今天的确是不用送的,呃,但又觉得还是要买一些......你这一点都不剩吗?有没有个,骨头什么的......”
“没有了,下次要早点来啊!”
“那好吧,打扰钱大哥了,你忙吧。”
“以后还要往你家送不?”
“这几天还送。”
“好嘞!”
金絮只能再去别的屠夫处找找,走断腿之后勉强从十来家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