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絮住在潇别府一直养到伤好,期间柔竹来看过她一次,给她带了许多点心。金絮尝了个鲜,心情不错。
额伤痊愈后,金絮去库房看了李晟清出来的遗物。没几个完整的东西,大多是破碎的,也不值钱,值钱的早都被仆从乱军抢走了。她随意翻了翻便罢。
梁风这几日有些忙,似乎是忙着应付刺史大人,金絮不多问。想起先前答应他修府的事情,便拿着《道德经》挑闲暇时与他一同想好了这座府邸的名字——和光府。
和光府他定不多住,于是金絮便不打算修缮得过于复杂雅致,不要池水、少些绿植、厢房不摆过多陈设,不养马的话就将马场封起来,如此一番要求列下来,金絮又觉得太过朴素,显不出王爷别邸的气派。
“素便素吧,全按你的喜好来。”
他道:“我的宅子太多了,住不过来,布置得简单点也好,不用安排太多人每日洒扫。”
金絮便敲定了,详细列了修缮事宜嘱咐李管家,转头问他:“你有几套宅子?”
“京城三套,再加上这里。”
“那倒也不算多。”想想她父亲生前是多少套来着。
金絮道:“还有个事同你说,我的伤好了,明日就搬回去。”
梁风以伤未好为由留她连日住在和光府,她早想回家了。
“伤好了......”梁风略略迟疑,“那你便回去吧。”他想到什么,忽地一笑,“你如今要离开倒是懂得知会我一声了,不会不告而别。”
金絮愣了一下,沉默不语,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要回京时让十三告诉我,我送送你。”
他闻言,欢喜地捏捏她的手腕,“好。”坐到她身旁,“那明日我让十三送你回去。”
金絮点头同意了。
不等和光府修缮完毕,她便准备离开。隔日李婶留她吃了中饭,过午后,金絮乘十三备的马车回家。
早晨下了场大雨,街道湿闷,落叶枯枝残花粘着大地,阳光不烈却热,金絮靠着车壁昏昏欲睡。
行至一条大街,街道上忽然人声鼎沸,脚步杂乱,金絮被闹醒,睁眼问道:“十三,怎么了?”
“姑娘,前方路堵了,需绕路通行。”
她掀帘看。街道行人纷乱,不远处的街口几百人聚作一团,堵了路口。这堵住的地方正好是祈福街街尾与南大街的交汇处,两街庞大的人流相撞,外围聚集了越来越多好奇的人,内圈人被挤得出不来,难以疏通。
她站高看得远,注意到人群中心耸动起来,似是中心人想暴力冲出包围圈。
“快救人!”
“通知官府救人啊!”
人群中传出撕扯的喊话。行人议论纷纷。
“十三,你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十三纵身而起,跃上屋顶,沿相连房舍飞踏至拥堵核心。
她位于南大街左半道的中央,人流不如祈福街多,但这一搁停的功夫,她的马车已经被后面拥上来的人群堵住。
金絮向车厢后看,发现她车斜后方十来步外尾随了另一辆马车,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马车颇显豪华,车身有家族标志,她盯着瞧了一会,认出是京城王家的车轿。
王家的生意做到太南来了。
金絮有些意外,思及王家有做书肆生意,便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去打个招呼,十三回来了。
“姑娘,是祈福塔塌了,堵了祈福街尾,压住了几个人,已经有人通知官府。”
“祈福塔?”金絮再问:“官府的人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应是从南大街右半道而来。”
“既如此,那便就先堵着吧,等路疏通再说。”
“姑娘,您若急于先行,属下可以带您出去。”
“不用了,不着急。”
金絮留神细看王家那边的动静,注意到王家派去前方打听的人也回来了,说的什么她听不清。那人说完,马车垂帘一侧露出一只手拢帘,金絮认出那是个男人的手。她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仍旧站在车舆外侧。
过了一会,金絮听见一声呼唤:
“絮娘?”
她稍有疑惑地回头,见那马车站出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她微微一笑,端方福礼,“王三公子。”
王靖似十分惊喜,朝马车内喊道:“哥,你瞧,是絮姑娘。”
金絮一愣。王家马车内跟着钻出王殊,王殊见到她也面露惊疑。
这两兄弟总是在一起的。
金絮同样行礼,“王大公子,好久不见。”
王殊琼林玉树,摇着折扇打量她身周,视线略过了十三,笑问:“絮姑娘一人在此?”
“是。”金絮也笑道:“二位公子怎突然现身太南?”
王殊微微一笑,温和礼道:“前来处理一些事情。”
王靖却急急抱怨起来:“絮姑娘,我告诉你知道。还不是因为漕粮出了事,阿爹不顾责查当地,却命我哥亲自前来探查。山高路远的,还非得要我一同前来,说不查清楚就不许回去!絮姑娘,你说我爹是不是不讲理?”
“漕粮?”金絮问:“是太南的漕运出了问题?”
“正是。”王靖叫苦不迭,“又不是很大的事,你说爹为什么不派个下人来?”
王殊折扇轻轻敲了王靖一肩膀,王殊不满地看着他,末了撇开脑袋不再抱怨。
金絮知道梁风最近在忙什么了,也知道为何未到年底却有刺史下郡考察。太南靠近长泽中游,当年战后满目疮痍的太南郡就是凭借漕运枢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