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回屋内的君攸宁一眼便瞧见床前矮凳上的方帕。他快步上前拿了起来,那帕子上绣着几片金色的竹叶,是若若的没错。
还没等君攸宁想什么。帕子倏忽间飞到半空,接着其中显出一抹人影来,是若若的神识。
“君攸宁,如今你我也算是两不相欠,往后莫再跟着了。”说完这句话后容若附在上头的神识便消散了。那帕子没了法术的支撑,飘然往下坠落。
看着那帕子落了,君攸宁连忙上前抓住,一时间又有些难以置信。
两不相欠了。
原来让他找九幽煞气的出处,只是为了两不相欠。
“骗子。”君攸宁将手帕捏成一团,扔在一旁,“如何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
这时风从南边的窗口往北边穿去,顺带捎上了那团帕子。君攸宁有些慌了,一把上去将那团帕子抓了回来,又细细地将它展平,“我不要两不相欠。君攸宁欠你的,他要还的。”
“你该让他还的。”君攸宁的眼泪又止不住了。为何他与容若会走到这一步?为何当初全族人的命都寄托在那冥界至宝上?
这边冥界的藏书阁内,当那抹神识消散后,容若也感知到了。手里的竹简一下子滚落在桌案上,她抿唇忍着泪,一遍一遍地同自己说这是对的,这是对的。
风吹开了原本就没关严实的屋门,藏书阁外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又落了一地。
何为对?何为错?容若分不清了。
当她被君攸宁打了一掌眼瞧着它抢走流心时觉得是错。
可当她知道君攸宁拿着流心给他族人解毒时又觉得没错。
冥界九幽恶鬼失了流心树光,一时暴动破了九幽的结界。出了结界后恶鬼不知道食了多少冥界鬼魂,她觉得是错。
瞒下君攸宁的事情,只身闯阿修罗界,取荧果救回流光树,她又觉得没错。
如今是对,还是错。她不知道。
又过了几日,容若带着阿槐回到了人间。上回知道与无魂女同年同月生的姑娘被人摄了魂,于是在冥界查了查发现不少地方的姑娘出现了这类事情。
容若让阿槐去打探了一番她们疯了之后说的话,居然都说着卿卿娶亲这类的怪话。她理了理时间线,发现这些姑娘消失的时间前后才差了两个月左右,而她们被送回来的时间也都是十天半个月左右。
但张家村的这个无魂女不同,她约莫消失了一个月。在她消失期间,再也没发生摄魂之事,想来这张家村的姑娘定是不同的。
顺着张家村的姑娘往下查,容若发现这姑娘前几世均是短命的,没有哪一世活得到二十岁。照理说这阳寿不该如此的,这姑娘也不是什么恶鬼转世,往生并无犯下这大奸大恶的事情,阳寿不该如此短才是。
于是容若用法宝探看了一番,最后发现这姑娘居然是冥界彼岸花转世,也难怪寿命短。彼岸花化形本就夺了天地的造化,更何况还进入世间轮回。得到的福报过多,也就报应在她的寿命上。
得知那姑娘是彼岸花转世后,事情便好办多了。容若去忘川便取了一些彼岸花的枝叶来,又在彼岸花的枝叶上捆上了那姑娘的头发。如此再施法寻魂,一下子便寻到了那姑娘鬼魂的所在地——洛城的一座宅院内。
当容若带着阿槐来到城门前便发觉城门上被人设下了一个法阵,那法阵有些古怪,也说不上好坏。于是容若便将自己的气息隐匿起来,装作一个老百姓的模样往里走去。
城门口也没有任何人守着,只是大开着城门让百姓随意进出着。
缓缓走进去后,容若发现与他一同走进来的百姓居然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变得有些莫名的兴奋,拉着他旁边一同进来的人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再往里走走,事情愈发的诡异了。
如今人间正值乱世,洛城里宁静祥和的像是正值盛世一般。城内来来往往的人不多不少,到处是小贩的吆喝声。百姓的神情里没有半分的惊恐,反而处处透露着一股平和之气。
这事情实在有些诡异。容若走到一个小摊前,摊主热心地招呼着,“小姐,可要来两块栗子糕尝尝。”
“我瞧着这栗子糕不像是本地的吃食,倒像是南方的。”容若看着摊上的栗子糕笑着问道。
“小姐好眼力。这栗子糕正是南方的经典吃食。”摊主满面的笑容看着容若耐心地解释道。
“那给我装一些。”
“好嘞。”摊主高兴地应着,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如此说来,你也是南方来的。”容若假装好奇地接着问道。
那摊主一边打称一边回话道:“小的打南方花城来的。小姐,一共十文钱。”
“阿槐。”容若对着后面的阿槐喊了一声。阿槐立马上前付钱。
趁着阿槐付钱的功夫,容若又接着问道:“花城离洛城路途甚远啊。你怎会来此?”
这问题显然将摊主问愣了,他迷糊了一会儿才又笑着说道:“可不是因着那边生意难做。不然也不会跑这般远来做生意了。”
“原是如此。”容若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带着阿槐离开了小摊。
那摊主又满是热心地笑了起来,“小姐慢走,再来啊。”
两人又接着往前走了走。看着街道两旁的小贩都热情地吆喝着,容若总觉得有些不对头,这些人兴致未免也太高了。
“救命,救命啊。”也不知是哪儿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很。被这群小贩的吆喝声一盖,几乎要听不出来了。
这声音总觉得不像是人喊出来的。容若又细细地听了听,过了一会儿才确定了方位,当即就带着阿槐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