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城主府的乾坤颠倒阵里也有你的手笔。”容若又背起手,也不管他是如何感慨的,只是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这回倒是轮到竹叶青惊讶了,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你倒是看得很细。”
原本君攸宁还没反应过来容若为何如此说,又回忆了一遍方才容若说的话,便明白了那破绽是清心竹。
“难为你为了这灵力如此煞费苦心。”容若看着这竹叶青,似是有些感慨道,“还没变成人,该有的倒是一样不少。”
知道容若是在说他的手段,不过那又如何,“人人都有私心,难道神仙就例外?”
神仙自然也是有私心的,她也不例外。容若淡淡地笑了,“私心有便有了,为了私心不择手段的就是例外。”
说得那么高尚,私心不是就不择手段的目的吗。竹叶青讽刺地扯了一下嘴角,稍稍动了动手指。
瞬息间不知道从哪里爬过来了一群蛇,一条条竖立的弯钩在不停地朝两人吐信子,这场面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见此情形,君攸宁一把挥开了折扇,紧紧地盯着那些蛇,就怕它们突然扑上来。
“这阵法原本是吸收鬼气的吧。”容若笃定地说道,毕竟诸怀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地要对自己孩子下此毒手。
“你不是猜到了吗,何必多此一问。”竹叶青不欲同他们多言,手诀翻飞,利用最后的一点灵力将四周的蛇都变到了几丈之高。
而化为原型的它则是变成了一条小蛇快速地往外游走而去。
只见容若单手一挥,瞬息间就将这些蛇定在了原地。顺手扶了一把身边怕蛇的君攸宁,让他不至于瘫坐在地。接着施法将竹叶青摄了回来。
隔空掐住它的七寸后,容若淡淡一笑,接着问道:“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在城主府里设阵置我于死地?”
“为何如此肯定要杀的就是你,而下杀手的便是我呢。无凭无据的事情。”竹叶青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眼中出现了一丝忌惮。
“阵法内小贩的桌椅都是清心竹所制,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为见过清心竹的模样,而来自紫荆山的竹叶青却可以。”容若盯着竹叶青,许是知道他接下去想问什么,又接下去说道,“听闻紫荆山上有一条活了七千年的蛇灵,能欲知族内一切大小事故,帮你们一族延续至今。”
“那日去追黑木丫时,你一直在甩尾巴。前一日城主府内并无任何阵法痕迹,后一日便出了那阵法。想来你是为了不让我追查下去而设的,但这么一来又说不通了。”
这人居然有如此洞察力,竹叶青瞬间有了棋逢对手的兴趣,“如何说不通?”这一瞬间竹叶青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命还在对方手上,只是想知道对方会如此笃定自己想杀的人是她。
它太孤寂了,没有人愿意同他多说什么,只因他长久以来修不成人形。族内的人都不愿意搭理他,甚至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着轻蔑。
“阿槐。”随着容若声音的落下,早已等在不远处的阿槐一下子现出了身影。
“冥主。”阿槐先是来到容若跟前俯首作揖,而后将自己在冥界查到的东西徐徐说来,“我查了洛城百姓的生死簿,除开天灾人祸,近五十年来,一直都有人在狼山上丧命。居他们的供述,都是跟着一条竹叶青去找蛇灵草的。”
“都是自愿的事情,再者杀他们的也不是我,我连他们的鬼气都没沾过。”如若不是他们贪心也落不到那般田地。
听着竹叶青散漫的声音,丝毫没有被人捏了七寸的害怕。如此就更说不通了,容若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也没放开竹叶青的七寸,“你既与我无仇,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那阵法是我帮黑木做的。如何说得是要杀你,而不是旁人呢。”竹叶青眼睛不自觉地往一旁扫去,看的正是君攸宁那厢,依旧是软硬不吃的模样。
她虽无直接证据,但心里直觉如此。
还未等容若开口说什么,突然竹叶青的周身翻起了层层绿光,只见下一瞬整条蛇直接消失在了眼前。
忘了那蛇的阵法道术不在她之下,被它钻了空子。
见容若有些自责,一旁的君攸宁忍不住出声道:“若若,那蛇是将符咒刻在自己的骨头上了。能随心所欲地操控那法阵,防不胜防的。”
“既然事情已了,君族长就此别过吧。”容若没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反倒是面上一派客气地冲着君攸宁点了一下头,继而直接带着阿槐消失在了原地。
将君攸宁那声若若直接堵在了嗓子眼,噎得难受。
有过了许久,锦袍男子寻了过来,“龙水那事也算是了了,也是时候会族内复命了。”
“你先回去吧。”君攸宁扯着干涸的喉咙说道,“我去趟蓬莱。”
一听到蓬莱二字,锦袍男子立马反应了过来,“你要去找那晓仙。”
“嗯。”
见君攸宁主意已定,锦袍男子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提醒道:“去那儿之前,你可以先去一趟方丈山放翁那处。听人说他们早年有些交集,他许是知道如何应付难缠的晓仙。”
“好。”
话说这忘川河边,容若坐在巨石上看着前面奈何桥上不断向前走的鬼魂,而桥下是极净的河水。
这些年她一直致力于安顿那些孤魂野鬼的去处,所以这忘川河的血腥气都渐渐地淡了,也没藏着孤魂野鬼的嘶吼,河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反倒是黄泉路边的彼岸花时不时地被吹过来几朵,带着丝丝缕缕是香气飘在忘川河上。
就在容若静静地出神时,她的身边突然来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