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贤洲做了一番安排后,几人又坐上了马车,大门口,管家早早就在候着。
程贤湛和程贤怀先一步下车,车上,程贤洲手指扣在掌心,眼神恭谨,嘴巴动了又动,最后还是徐江绾先一步下的车。
“徐姑娘,老爷在书房。”管家看到从车里下来的男子,恭敬的唤道,“大少爷,里边请。”
走到书房,程贤怀被拦在了门外,程贤怀非常气愤。
“祖父,你这是歧视!大哥和从兄都能听,怎的就我不能听!哼!”
程道仁打开窗户,同着他“哼”了一声,“你那个脑子被人说两句好听的就都被套出去了,嘴巴不严还什么事都敢打听,我看你是活腻了!”
程贤怀撇撇嘴,也知道自己这张嘴把门的离家出走了,走远几步确保自己不会跑过去偷听,蹲在院门外拔草,“不听就不听,那我给你们守门,我听不到,谁也别想听到。”
程道仁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关上窗户,认认真真的看着程贤洲,尔后连说了三声“好”。
“叔祖父。”程贤洲一身素衣,有些拘谨。
“好孩子。”转身向徐江绾深深鞠了一躬,“徐小姐,劳烦您了。”
“分家又不分家?”
“是,”程道仁重重吐了口气出来,“此事,要从二十一年前说起。”
程家兄弟二人打了个冷颤,徐江绾眉目凝重,二十一年前,那是前朝的事情了。
“那位生性多疑,手段狠戾,能在那位手里长大的,只有这些,”说着比出三根手指,想了一下,程道仁模棱两可的说,“太阳,月亮和星星,太阳耀眼,追逐拥护的自然最多,可就是太阳做的太好了,暖阳撒满了世间,拥呼不断,便让那位起了疑心。”
“月亮不甘藏在黑夜里,有心更改日月交替秩序,为那场血雾暗夜增添了浓重的一抹颜色,日月陨落,作为唯一的光源,很多事就由不得他想与不想了,星光微弱,可星多力量大,这片天又亮了起来。”
徐江绾也曾听说过,先帝是位残暴不仁,生性多疑之人,后宫嫔妃众多,诞下的小皇子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除了后宫算计,更多的是纵容,嫔妃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就除掉源头。
先太子是太阳,星星是当今这位,那月亮呢?
先帝有三子活下来,先太子,当今圣上,还有一个传说生母是舞姬的儿子,封号楚王。
“程家是被暖阳照耀的,还是被月光覆盖的?”
“程家分两房,二房是被暖阳照耀的,大房是被月光覆盖的。”这话说着,程道仁的目光落在了程贤洲的身上。
这就是程家分家又不分家,兄弟二人至死不相见的缘由。
徐江绾忽然问道,“高家也是被月光覆盖的吗?”
“不止高家,还有李家,但他们都是小喽啰。”
“等等。”
徐江绾推开身后的窗户,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来,钻入每个人的鼻息。
能起兵造反,意味着楚王手中有兵权,兵权是在战场上冲锋杀敌得来的,高家和李家是小喽啰,且论楚王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将,那他身后一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谋士。
关上窗户,问道,“月亮身边许是不缺有本事的谋士,这个谋士呢?”
程道仁看着徐江绾眼睛都亮了,可随后双眸又暗淡下去,连连摇头,“不知,从头到尾,这人都没有出现过。”
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程贤洲问道,“叔祖父,被月亮覆盖的高家离家和程家大房没有事,被暖阳照耀的程家二房也没有事,难道出事的只有这几位吗?”
程道仁叹气,“日月更替,在那场血色迷雾里活下来的,又有谁不是在苟且偷生。”
“程道义动了谁?”
“没有。”
“是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没有。”程道仁坚定的回道,“兄长不会动手。”
徐江绾皱眉,“程道义是暗棋?”
聪明,太聪明了!可惜啊,可惜!
“靖元九年,与从前完全不同,谨慎低调,一次错都没出过,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也是从那时同兄长分了家。”
分了家,请了族中长辈,在外人眼中便是被逐出家族,无根之人在这东都,最是好拿捏,可是直到日月更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知那个谋士是谁。
“为什么这个人没找到是谁,你们兄弟二人便不能来往?程家为什么这么担心?”
“那是你不知,此人有多狠毒!”
“如何就知不是他?又如何判定就是他身后的谋士?”
“后宫嫔妃众多,冷宫里又有多少,那么大的后宫哪个地方没死过人。”程道仁脸色涨红,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知道为何只有这三位活下来吗?”
程家兄弟听的浑身发冷,徐江绾心底却升起一股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