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是两个套间,东套间看密林,西套间看峡谷,特别是西套间客厅的露台,几乎就垂直建在峡谷的上方。
众人听了,都冒着雨冲到露台的栏杆旁,把着栏杆往峡谷望去。
“啊!”第一个发出尖叫的是陆燕语。
紧接着,有几个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在大雨下了一整天、被洗的翠绿的峡谷下,依稀,可以看到一抹红色的东西。
那红色还随风轻轻舞动着。
是一件红色的一次性雨衣。
武诚志仿佛控制不住一般喊着:“是她,都是她昨天说跳崖,”他指着梅晓雪,“我早上忽然想起来,就过来到露台栏杆这往下看一看,结果结果……你们看……”
梅晓雪不顾他的失态,眯着眼仔细看:“看不清,只看到好像是红色雨衣……我们只有这一件红色吗?”
武诚志颤抖着说:“昨天雨衣是我发的,我记得很清楚,只有一件是红色的,我是特地把那件给汪哥的!”
“会不会是风,从这个房间吹下去的?”梅晓雪还在使劲看。
周博也在使劲看:“看这个落点,不像是从上面吹下去,几乎是垂直降落!”
梅晓雪喃喃说:“要是有望远镜就好了!”
“我有!”陈忠华忽然说,“我带望远镜了!”然后他就转身下楼去拿了。
众人紧张地等着,等他拿来,武诚志先颤抖着抢过来,凑到眼前看了,然后嘴里发出一声呜咽,忽然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大家一看他这状态,心都是一凉。
然后陈忠华、朱远,都拿过来看了。
陈忠华捂住了脸,朱远低下了头。
周博、刘迪也拿过来看了,看完脸色惨白。
陆燕语一看这样,压根都不敢看。
梅晓雪最后一个拿过来,她可以时间长地仔细看。
终于,她放下了望远镜,同样脸色惨白:“看来,我们找到他了。”
那下面,确实是汪启的尸体。
作为普通人,无论对汪启有什么样的看法或仇恨,真正亲眼目睹了他的尸体,所受到的冲击和震撼,都是无以言表的。
周博搀着武诚志,陈忠华扶着朱远,刘迪搂着陆燕语,众人几乎都是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的下到了一楼,惊魂未定的围坐在餐桌边。
众人坐下,但是都控制不住地喘着粗气,脑中还在不断盘旋着刚才从望远镜中看到的近在咫尺的画面。
大家都是脸色惨白,冷汗直冒,但相对来说,跟汪启交情浅薄的刘陆梅,惊吓要更多于其他情绪。
于是刘迪先开口:“难道……就让他……就让他,就那么……躺着?”
周博声音都是颤抖着:“没办法,那个位置现在下不去人……”
刘迪忍不住问:“就那么让雨淋着?万一、万一山里有野兽呢?”
话音未落,身边坐着的陆燕语已经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那个画面,谁都不敢去想象。
朱远忽然趴在桌面上,放声恸哭起来:“都都……都怪我……都怪怪我……”他浑身颤抖着,“我……昨天……我我我还不信……都都怪我……”
昨天,朱远还是一副完全不相信汪启会自杀的模样,今天亲眼看到了汪启的尸体,再想到汪启那封遗书,情绪完全崩溃了。
他这一哭,身边的陈忠华也跟着哭起来:“老朱……也怪我……我也不信他……我们……我们逼死了老汪……”
他们俩一哭,勾得其他人都眼泪汪汪,啜泣起来。
武诚志抽泣地说:“唉,我早说了,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有什么误会讲开就好了……谁知道老汪这么想不开……其实,都是病闹得!”
他边抹着眼泪,边冲着朱陈说,“老汪有时候是脾气不好,但那都是病闹得!其实他心里,特别在乎你们!在乎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
他这话一说,朱远的哭声更大了,呜呜大声哭着。
周博强忍着眼泪,哽咽着说:“没办法,只能等路通了,再报警了,现在咱们也没什么办法……”
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吗,梅晓雪的声音如同冰谷幽泉一样,冰凉清脆:“汪启真的是自杀吗?”
这一句话,一下子止住了所有人的哭泣,众人一起抬头,惊愕地望着梅晓雪。
周博第一个反应过来,嚷着:“梅晓雪!你又来!”
梅晓雪不理他,直接问武诚志:“武哥,汪启是前天半夜,跟朱老师打架之后,才跟你表达过要自杀的想法吧?”
武诚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又马上补充:“可是他的躁郁症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很长时间都一直情绪不稳定!”
“可是他的遗书上表达的自杀理由,可是前天半夜跟朱老师冲突之后才产生的,”梅晓雪又转头问身边的周博,“然后,昨天上午,汪启叫你到他房间,再度跟你表达了要以死证明清白的想法对吧?”
周博只好点点头。
“所以,如果他真是自杀,按照时间,他是前天半夜产生了这个想法,然后在昨天上午,又再次加深了这个想法,然后才留下遗书自杀的,”她环视了一下众人面向她阴晴不定的面孔,“可是,他在昨天早上,还在意今天能不能吃到大虾。在他跟周博表达完自杀倾向之后,我问他要不要继续上课的时候,他还说看一看。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我不上课了?”
她停了下来,冲着众人,摊了摊手,一字一顿地问:“他到底,是不是自杀?”
大厅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