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而无信,而是你,太、天、真。哈哈哈哈!”说罢,他一夹马腹,挥鞭向前而去。
“你——”公明看着公子武孟去的方向,想要追上前去,却气得身形不稳,眼前一阵发昏,被一旁的卫惊云连忙扶住。
却说公子武孟走出一段路,沐便追了上来,与他并行。
“哥哥,不若我们还是将这云心丹,交给卫公明吧。”
武孟面上不悦:“怎么?难不成你还同情起他来?如果卫公明救得是别人,这云心丹,兴许我就给了。可若救得是那卫朔,我倒是要有心为难为难他。”
“哥哥此话怎讲?”沐望着眼前的山路,一双凤目慧芒闪过。
武孟淡淡地道:“须知卫国今日的局面,是那卫惠公无能所致,并非你我促成。你我二人来这青石谷,有我们自己的事务在身,并无义务去救那卫国君主。不给云心丹,我们不过是保存本分,未施以援手罢了。更何况,那卫朔若死,卫国没了国君必然大乱,势力自然趋弱。到时我齐国自然就会少了一个对手。至于卫国到时如何的乱法,当然,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沐,你可切莫要妇人之仁。”
沐沉默了片刻,随即又道:“哥哥所说,确有一番道理。但是此时情势特殊,我们若就这么带着云心丹回去,只怕会惹父王不悦。”
这句话正中武孟的心事。他看向弟弟:“你说说看。”
“一则,父亲能够成功地返回齐国,卫国的宣姜夫人和卫昭伯,也是出了力的。再则,此时我们齐国与鲁国交战在即,父亲正为了战事劳心不已。卫国与鲁国本是邻国,倘若卫国内乱起因于这瓶小小的云心丹,那来日势必会与我齐国交恶。倘使卫国投向鲁国,与鲁国一起合围我齐国,那父亲届时必然会掣肘。今日你我未伸手相助,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到那时若是有人走漏说辞,一旦父亲知道你我因为私人恩怨,而坏了他的友邦国策,只怕……”
公子武孟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摆摆手。“你去告诉卫公明,这云心丹,可不是白拿的。我要一千金。”
沐暗暗捏了把汗。他点头:“我知道了。”
沐拿了云心丹,离了队伍,径直往青石谷的方向而去。
待到他碰到公明的队伍之时,正午已过,天边的乌云黑压压地往青石谷而来。这是将要降下大雨的征兆。
公明的队伍,此时士气十分低落。所有人都神容疲惫,垂头丧气,不发一言。
卫惊云策马行在公明的身侧,一时情急,对公明道:“公子,不然的话,我们追上去,把云心丹抢下来!”
公明沉默,心头却是从未曾有过的挣扎。
正在沉默之时,忽闻前方的小径上,有人策马而来。
公明挥手让队伍停了下来。来人却是公子沐。他的手上,正拿着那个锦盒。
沐慢下速度来到公明身边,把锦盒递给他道:“云心丹。”
卫公明惊喜异常。就连一旁的卫惊云也是喜出望外。
可是沐随后的话,让两人如同骨鲠在喉,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哥哥说了,今日你我双方立下契约,他日你要拿一千金,以作为云心丹的报酬。”沐说完,打马扬鞭,走了。
卫公明看着沐远去的背影,在马上不由怒道:“好你个吕沐,起先沅君骂你我还不愿相信,如今看来,你果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青石谷中,少皓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捧着脑袋看着案上自己养的一只乌龟。它的名字,叫开心。
“沐,这次,也只有让你来背这个黑锅了……”少皓不无幽怨。
拿起案上的开心,少皓敲了敲开心的龟壳道:“开心,你整日里背着这个龟壳,你真的开心么?”
卫王宫。明元殿。
公明已经走了五天了。
“沅君……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惠公靠在芙蓉榻上,虚弱地问着一旁的沅君。
沅君看着小王叔憔悴支离的面容,心疼的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王叔,现在已是戌时三刻了。您已经看了一天的奏报,该休息了。”
惠公无力地摆摆手:“王叔还不想睡。”他费力地咳着,沅君忙递上帕子。
待到惠公咳完,沅君忙收了帕子,静静走到一旁的帷幕下。看着手心里染血的帕子,沅君惊得捂上了自己的嘴。
“沅君——”惠公呼唤。
“在。”沅君忙把帕子塞进自己袖子里,转身近前。
“王叔觉得很累。你给王叔唱支歌吧。”惠公疲惫地笑笑。
沅君点头:“好。只要沅君会唱,王叔想听什么?”
惠公忽然看向不远处的窗外。
在这样的时刻,他异常地思念她。只是不知,她如今身在临淄,是否安好?前番送去的白玉簪一定被伊人别在云鬓上,日日陪伴着她吧?
“王叔想听,越人歌。”惠公道。
沅君咂舌,不由挠挠头。她想了一会儿词,然后坐在惠公身旁,轻轻唱起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惠公看着沅君,脑海里却全都是曾经月光下云初公主的音容身姿。那一刻,他甚至在想,倘若云初知道他但有一日会身死魂灭,会是怎样光景……
最难将息,死别生离;终归是,意难平……
沅君唱完,室内一室的寂静。
惠公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却被一阵咳意扰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