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他,就再度有了契机。如此一来,柔福王姬焉能不急?
两人想到这一层,只觉得就连窗外的那轮月亮都分外明起来。时节特殊不便庆祝,沅君丢下橘子,辞别公明,便悠哉地回自己的隐月殿去了。
却说周庄王一死,天下各国路诸侯都齐聚大周京都洛邑,这种景象可不常有。众诸侯都奔赴洛邑,一来是为了赴丧吊唁,二来则是为了观望前势,试探下新任天子的深浅。
卫惠公安排好朝务,在大夫石祁子的陪同下,动身前往洛邑。
周庄王姬佗崩逝之后,他的儿子姬胡齐继位,号周僖王。
国丧之后,周僖王虽未脱成服,却仍是忙里抽闲,邀众诸侯共用素宴,以慰众诸侯连日来的疲累。席间,周僖王以茶代酒,连敬齐桓公数盏,对国力渐强的齐国不无拉拢之意,也不经意地向各国释放出了信号。
卫惠公这次的洛邑之行,因着国丧礼制繁琐,加之求见新君也要静候时机,前前后后连消带打,折腾了近一个月才回来。
三月,阳春初现,卫惠公回国。他回到朝歌后,便即刻投身朝事,日夜勤政,一切都似乎一贯如常。
可是石崇,却从父亲石祁子那里,给沅君和公明二人带来了洛邑之行的个中内情。
隐月殿里,石崇讲出了当日在洛邑的情形。
原来,在洛邑之时,国殇大礼结束后,卫惠公曾多日求见周僖王,而周僖王却一直都不肯召见。
起初惠公和大夫石祁子都以为是新天子周僖王事务繁忙,无暇接见,可不曾想,周王宫中却接连传来了周僖王分别召见齐侯齐桓公,蔡侯蔡哀公,陈侯陈宣公,郑伯郑厉公,并与他们席上畅谈言欢的消息。③
后来好不容易等到了周僖王的召见,惠公言语间提及多年来废公子黔牟的斑斑劣迹,希望周僖王可以降旨严惩,可是周僖王却有意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会这样?”闻言沅君倍觉愤懑。“那蔡哀公前一阵子刚刚因为自己的荒唐事吃了败仗灰头土脸,天子不责问他行为无状,竟还与他相谈甚欢?!”
“正是啊。”石崇也很是不平:“若说是按照位份尊卑,天子先召见同为侯爵的蔡侯蔡哀公、陈侯陈宣公也就罢了,可那郑伯郑厉公,位份在卫国之下,却被先行召见。可见新天子有心怠慢。”
公明思忖了片刻,随后问石崇:“据你父亲所说,新天子可有先召见宋庄公?”
石崇回忆了下,摇了摇头。
公明点点头:“石崇君,你先回去。今日你入宫所提及之事,切莫再告于别人知晓。”
石崇心中明了,称诺后便先行告退。
沅君大讶。待石崇走后,沅君扯住哥哥就问:“哥哥怎地就让他走了?我还没问完呢?”
“不用问了。”公明先回到席上坐下,端起案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沅君闻言,忙到哥哥身旁坐下。
公明拿起案上茶壶放在案上中心:“这是大周天子。”
又拿了一个放在茶壶的右上角较远处:“这是国力渐强的齐国。”
公明用手指沾上茶水,在壶、杯之间划出一道浅浅的斜线,又拿了两个杯子从右向左逐一摆在“齐国”与“周国”之间的斜线上:“齐国在卫国东北,卫国又在郑国东北,郑国与大周毗邻。我来问你,这一线,孰强孰弱?孰亲孰疏?”
沅君瞧着斜线上的那些杯子,眉头拧起:“论国力,齐国今时大有不可挡之势;郑国与我卫国国力也算平平。但是论亲疏,大周与郑国毗邻,安危相依,自然就紧密了些。”
公明点头。“所以周僖王先见了齐侯与郑伯。”
他拿掉那线上几个杯子,只留下茶壶,又在方才勾出的那条浅线下,勾出了一条平行的斜线。从右到左,他开始逐一安放杯子。
“莒国远在东海之畔,齐国之南,一贯中立,国力平平,暂且不提。”
“鲁国近几年因齐鲁之战,民生疲惫,国力无形间被削弱不少。”
“宋国宋庄公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干时之战败给鲁国便是例子。宋庄公与南宫长万已生间隙,只怕宋国并不安稳。所以天子也并不急着见他。”
随后,他在宋国的左面又放上两个杯子。
“陈侯陈宣公,素来沉稳处事,对外谦和,陈国国内还算太平。只是。目前我也想不明白天子为何先召见他。”
“最后,蔡侯蔡哀公,此人虽然行迹放浪有失王侯体面,但是,天子见他,为的确不是他,而是他的对头。”说到这里,公明不由一笑。
“谁?”沅君问。
公明在蔡国下面的区域用水画了一个大圈,敲了两记:“南边的楚子楚武王熊赀。楚武王前不久因为妫雅公主,刚刚把蔡哀侯打得灰头土脸。蔡哀侯记恨他,自然不会在新天子跟前说他什么好话。新天子更是要借机探听楚国的虚实。要知道近几年,楚国不断向北扩张领土,陈、蔡边境上的一些小国的国土,都渐渐被楚国蚕食鲸吞。中原各国包括齐国,都对楚国一直心存戒备。新天子他,也不例外。”
“公明哥,你在明元殿这么久以来的立旁聆训,可真不是白听的!”沅君对哥哥赞佩有加,实在是难掩自己的羡慕之心。
两人正说的火热,冷不防守在外面的绿衣、紫衣齐齐传话:“禀公子,君上方才命人来传,请大公子即刻到明元殿一叙。”
注:
①元夕夜:古时农历新年第一个月为元月,元月第一个月圆之夜为元夕夜。
②笞刑:古代刑罚之一,鞭打。
③齐侯、蔡侯、陈侯、郑伯:春秋时期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