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不防其中还有这等弯绕,顿觉自己陷入了大麻烦,却还是嘴硬说:“是符嬷嬷偷的,一定是她偷的!她偷了您的镯子藏起来,然后,然后……”
竹青已经语无伦次,没了一点思考能力。
段简璧正了正神色,“竹青,那晚符嬷嬷和翠云在厨房忙活了一夜,有人给她们作证,你说是他们偷的,叫我怎么信你?”
“那晚就你们六个在,如今这只消失的手镯从你这里找了回来,你若不能给我一个妥当的解释,我便只能把你交到官府,叫他们来查,到时候,你能否好端端跪在这里跟我说话,都不好说。”
“王妃娘娘,您再想想,会不会认错了呢,这或许不是您丢的那只,就,就是您赏给符嬷嬷那只……”
“竹青,你好好看看这镯子,光亮如新,而我赏给符嬷嬷那只镯子,翠云常带,她做的是什么活儿,你该比我清楚,这话你跟我说可以,难道跟衙门也这样说?”
竹青听王妃几次提到衙门,好似真有打算将她送去衙门审问,哭得更凶:“我没有偷东西,我不去衙门!”
“那你便实话跟我说。”段简璧道。
竹青心知丹书安排给她的事定也是得了段瑛娥的吩咐,她绝不敢把段瑛娥供出来,便只是嚎啕:“我不去衙门!我没有偷东西!”
段简璧再要说上几句,贺长霆被这哭声扰得心烦,没了耐性等段简璧毫无威势地盘问下去,扬手唤:“赵七,送她去衙门。”
赵七一摆手,两个护卫应声而进,架起竹青便往外拖。
竹青当了真,再不敢耍赖皮,急声道:“我说我说,不是我偷的,是丹书!是丹书偷的,镯子是她给我的!”
她只供出丹书,多余地再不敢说,且还只是顺着王妃的话给丹书加了盗窃一罪,根本不提上巳宴计划。
“丹书给你镯子做什么?”段简璧趁势追问。
“就是白日宴上您看到的那样,丹书想害符嬷嬷,说她盗窃,叫她受罚,他们有仇。”
竹青避重就轻,决计不提丹书眉飞色舞推想的结果,王妃若当众承认自己不识货,把尚宫局的东西赏了下人,她自然要被笑话,而符嬷嬷少不得一顿罚,也叫她看清楚,她忠心护着的主子是个怎样无能的草包。王妃若坚持镯子被人换了,她们也有办法给符嬷嬷安上一个盗窃罪,总之,叫他们都不能全身而退。
竹青见王妃不说话,怕她再要追问细节,急说:“真的是丹书,王妃娘娘,您也看见符嬷嬷训斥她了,她记恨符嬷嬷,存心报复!”
“你换下来的镯子呢?”段简璧问。
竹青傻眼,换下来的镯子她依照吩咐放在一个做了标记的隐蔽处,如今在哪她确实不知,但她若供出此事,等同于将段瑛娥供了出来,毕竟只凭丹书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能遥遥操控宴席上的事。
竹青不敢说实话,想了会儿说:“扔掉了,扔到池里了,丹书让我扔掉!”
“王妃娘娘,不要再逼我了,我能说的都说了,您去问丹书,她知道的比我多,求您了!”
竹青自知不说实话要受罪,说了实话也活不成,心绪早已一溃千里,双手不能自控地抽搐颤抖,口中喃喃着:“不要逼我了”,伏在地上咚咚磕头,不似求饶倒似自戕。
段简璧生长的地方民风淳朴,乡亲邻里之间偶有不和也不过叉着腰对骂几声,何曾见过别人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可怜景象,忙叫人扶起竹青按住,说:“你罪不至死,不必如此。”
说罢,吩咐把人押下去,特意差两个丫鬟看顾开导,莫叫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段简璧命人去传丹书问话。
贺长霆却没了耐心继续旁观,想那丹书来顶多就是哭几声冤枉,再与这位没什么主事经验的小王妃周旋一阵,死了心才会认罪。
“原委我已知晓,余下事你处置吧。”贺长霆起身,欲要离开。
“夫君”,段简璧也站起身,急唤了句,说:“您不想知道,丹书这手镯哪里来的么?”
她成婚当晚没有丢手镯,方才一切是诈竹青,那丹书到底从何得来尚功局的东西?且还是晋王聘礼。
她想,事情应该很明白了吧,她已证明这只尚功局的手镯不是她的,而晋王聘礼只可能在两个地方,不在她这,便在段家,如此贵重的东西,丹书如何拿到手的?
贺长霆顿了顿,望向她:“王妃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