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优雅的高级餐厅里,客人不是很多。
轻柔的古典乐中,钟燃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项悠悠听清,拿着刀叉的手顿住,满脸不像作假的震惊之色。
她是真的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钟燃抿唇望着她,清亮的眼眸中仍有怀疑之色。
她不得已清楚辩白:“我百分百的直女啊。”
神情、目光、语气,全都真挚无比。她又不是演员,钟燃相信了,笑了下找补道:“就是做了个梦,我瞎说的,你别在意。”
“哦。”
项悠悠继续用叉子吃鱼排,一时间都有点恍惚了。
恍惚间,钟燃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左手上,她下意识一缩。
两人抬眼四目相对:“……”
项悠悠:“……你手太热了。”
行吧。钟燃也恍惚了。
恍惚间,他也想起了这两年来自己刻意不提、以至于都快忘记的一件事——
在他们在一起之前,悠悠好像还有一位前任。
她是还想着他吗?
这片区的另一家高级餐厅里,秦晚正在和家人朋友聚餐。
这天是她的生日,饭菜上完后,餐厅赠送了一个很漂亮的大蛋糕。
众人切分蛋糕,每人一份还剩许多,就拿去分享给了其他位置上的客人。
秦晚端着多余的蛋糕送去给阳台上独自一人的女生时,发现了楼下街边的熟悉身影。被餐厅里欢欣热闹的氛围一影响,她站在栏杆边就叫道:“陈宁老师!”
拿着相机一个人闲逛的陈宁抬起头,认出她后微微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
是很浅淡的笑容,秦晚却似乎被鼓舞,端着蛋糕对“她”招手道:“好巧看到你,今天我生日,上来吃蛋糕好不好?”
陈宁始料未及,停步在人来人往的夜晚街边,犹豫了几秒,然后说了“好”。
秦晚爱笑,像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她”愿意和她呆在一起。
在海城的街边,从来没有人看出“她”哪里不对。
在这一年所遇到的人们眼里,“她”就是她。
但陈宁自己依然有些小心翼翼。
过马路、进餐厅大堂、上楼梯到二楼,短短几分钟内心跳都略微紧张。
秦晚对她很热情,带她去桌边落座,介绍给亲戚朋友。
人好多……陈宁微笑得脸都有些酸了。
可是又有些喜欢这种久违的融入热闹人群中的感觉。
礼貌地回答其他人善意带笑的问话,也倾听他们说话。
“哎哎!你大伯发红包了,快抢!”
秦晚妈妈这话一出,大圆桌旁几乎所有人都拿起了手机。
“我抢到了六十!”
“我五十!”
“我只有两毛呜呜呜。”
笑闹一阵后,他们注意到被冷落的陈宁,问她要不要进群一起抢。
陈宁只能笑着婉拒,安静地吃着蛋糕,在心里感到一种羡慕。
她穿着宽松的短袖牛仔连衣裙,长发披散,坐在饭桌人群中也自带一种仙气。
秦晚试图把她拉进大家的聊天,笑问:“你们家家族群是不是也叫相亲相爱一家人?”
对面秦晚的弟弟拿着手机吐槽道:“肯定啊,所有人的家族群都叫这个名。”
陈宁却摇了摇头,微笑说:“我没有家族群。”
“怎么会没有呢?”
秦晚妈妈扭过头来,想要问更多,被秦晚转移话题,“你的虾饼只剩一块了!”
陈宁有些感激,等散场后,秦晚送她去地铁站的时候,对秦晚说了声谢谢。
秦晚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很想问,又觉得当下还有点冒昧,便只轻松笑道:“以后有空的话,我可以找你一起玩吗?”
陈宁顿了一下,“好。”又加一句真挚的,“生日快乐。”
秦晚笑着和她挥手道别。
她走进地铁站后回头,看见对方背影都很雀跃地回到了家人身边,那么快乐。
自己和他们之间隔着街道和行人,像隔着一层水一样的玻璃……那些温情。
回到工作室,也就是租住的院子里。
邻居小卖部拴着的小黄狗对她欢快地摇尾巴。
她笑容变得轻松,弯腰摸摸小狗脑袋,“我今天可没有吃的给你。”
小狗听不懂,兴奋地抬起前腿汪汪叫,尾巴都摇成了螺旋桨。
店主阿姨端着碗饭走出来笑道:“你漂亮,不给吃的它也喜欢你。”
“嗯。”陈宁在小卖部停下,和阿姨笑着说话,“我买瓶水。”
时常这样,没什么要买的东西,也会买一点东西。
因为喜欢和和善的阿姨像这样短暂地相处,能感觉到短暂的温暖。
门前拴着的小黄狗,还有路边摆着的几盆花,都让她很喜欢看。
接过水准备走,被阿姨叫住:“等一等。”
陈宁回头,见阿姨放下饭碗,从里屋端出一碗汤,对她笑道:“刚煲好的海带排骨汤,排骨很软烂,不咸。”视线扫过她的胳膊和小腿,“多吃点,长肉。”
天黑了,附近路灯亮起,不知从谁家传来饭菜香。
陈宁站在小卖部玻璃柜前方,闻着香气接过那碗汤,“……谢谢。”
两个字说完,除了笑一笑,就不能再说更多了,因为眼眶泛起酸热。
回到工作室,把那碗汤放在餐桌,她抱膝坐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