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太自私,害了你母亲。”
——秦向松
秦森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而小时候每次问到自己的妈妈去哪了,秦向松总是会摸摸他的头,眼中不知为何而起的泪,还一副故作轻松的样子回答:“你母亲她啊成为了天使,每天都在小森的身边保护着……”
等他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天使那套言论早已糊弄不到他了。
十一岁的他在一个雨夜听到了关于母亲去世的真相。
那个雨夜他被父亲带到了香萄山,那里葬着母亲。
父亲把伞递给了秦森,自顾自的走向墓碑前,大雨拼了命的往秦向松身上砸着,好似怎样都不解气。
秦森想上前为父亲遮雨,但父亲却只让他站在旁边不用管他。
十一岁的秦森看着父亲跪在雨里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墓碑上面母亲的照片,秦森早已分不清父亲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那一夜是秦森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狼狈。
父亲嘴里是一句句忏悔,一句句道歉。秦森却听得越是迷惑。
“小森,你母亲啊都是我的自私害了她啊!秦家与许家世代的诅咒终究是逃不过,当初你祖父极力阻止我和你母亲……也许听话了会不一样吧,也许我放手了,你母亲也不会离开,也许我不那么自私想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你母亲也许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现在应该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香萄山上……都怪我太自私……”
秦森呆愣在暴风雨侵袭的伞下,不明白父亲口中的诅咒究竟是什么,多问几句父亲便不再回答。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年过去了,十三岁的秦森遇见了宋语妮,在南淮中学初中部每天都能找到他俩的身影,恰好宋家与秦家也算是生意上不二的合作伙伴,两家人并未过多干预孩子辈的事情。
只是秦森是秦向松一手带大的,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在秦森刚上高中时,秦向松就找过他谈话,无非不是些:让他对宋语妮最好一直保持着单纯的感情,拿她当妹妹一样。
秦森向来是不太相信那个什么家族诅咒,更何况他身边根本没有许家的人,他对宋语妮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情愫……这可是第一个让他真的开心的小话唠啊。
可是变故来得太快了,高二那年习喜喜的出现以及后来许圩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许圩莫名消失了,习喜喜也变得神志不清,在一场意外里,习喜喜在宋语妮眼前微笑着跳下了医院天台。
在那个本该欢欢喜喜的成年里,秦森却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痛苦,一向尊重他意见的父亲不允许他再见宋语妮,在许圩消失的那段时间里面,秦向松告诉他,许圩死了,但是秦森根本不相信许圩会一声不吭离开他那么爱的习喜喜!
所有人都觉得秦森喜欢的是习喜喜,就连她也这样认为。
不然为什么在十八岁生日之后秦森总以没有时间来推辞见她,却又一个人对在疗养院的习喜喜关怀入微。
宋语妮明白许圩的离开对于习喜喜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一边又是自己第一次心动的人。
哪怕他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好朋友,她却想亲口听到他承认喜欢。
她就是这样,对于秦森执拗至极。
可当她亲眼看见习喜喜埋在秦森怀里痛苦时,她的心被狠狠的扎到了。
落荒而逃的她在楼梯过道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争气的眼泪全都偷偷跑出来了。
“嗡嗡嗡~”在这安静的黑暗的楼道里包里的手机震动声极其清晰,但是此时的宋语妮像是一条深海里缺氧的鱼,眼泪一颗又一颗啪嗒啪嗒落在挎包上。
奈何手机不懂主人的心,不停的在响着,宋语妮泪水模糊了眼睛,根本没看清是谁打过来的电话,只是下意识想关掉这个声音,却误触到了接通。
“是语妮吗?我是你秦叔叔……”
“嗯……”宋语妮极其艰难的发出了声音。
“语妮,你和秦森,不是叔叔不支持你们,是……唉,叔叔不想害了你,叔叔已经失去你阿姨了,不想在看见你们也走上我们的老路,真的很对不起你语妮,叔叔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后来秦向松说的话宋语妮没太听清了,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离了她,她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世界好像变黑了,她的心动也随着那个无人问津的盒子永沉在了十七岁里。
那晚之后,宋语妮再也没去找过秦森了,她毫不留情的删掉了关于他的一切。
直到高考完,那天晚上宋语妮在朋友聚会上喝多了,便早早回了家休息,但是没等她清醒过来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习喜喜情绪极其不稳定。
医院那边说紧急联系人打不通,而她的备注是A.语妮,这才联系到她,想必会是熟悉的人。
再然后,不论她怎么叫着阿喜,都没能让她回来,习喜喜一步步踏向离她越来越远的地方,要离开时还回头对着她微笑着,轻声说了句:我要去找他啦。
医院天台上只剩下了宋语妮一个人的嘶吼。
习喜喜出事那天她没有看见秦森,而是第二天看见了一脸冷漠匆匆赶回来的秦森,平生第一次对他感到了厌恶。
不是喜欢吗?为什么习喜喜出事了他都没在身旁!习喜喜出事他怎么能这么冷漠?
宋语妮知道她永远失去了习喜喜。
习喜喜下葬那一天,下着大雨,她穿着黑色的丧服,手里拿着习喜喜曾经最喜欢的白色桔梗花。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秦森,也不想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