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玦父母的墓设在了巫谷的洛河边,她也只在六岁的时候偷偷找过来看过一次,如今是她第二次前来。
就如同她记忆里的一样,明明四处都是繁花绿草,偏偏坟包的周边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而那孤零零的墓在岁月的摧残下显得更加破败了,因为常年没有人维护的原因,连墓碑都歪倒了。
纳兰玦抿着唇,走到刻着她父母名字的碑前,默默地蹲下身,想要扶正它。
一双清瘦的手比她更快放在了墓碑两侧,纳兰无忧语气温柔:“这个很重,我来吧。”
纳兰玦没有坚持,站起身,在旁边看着他忙碌,不知不觉就回想起了幼年时的回忆。
“无忧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玦?”她忽然开口问道。
纳兰无忧动作一顿,没等他回答,纳兰玦又自顾自地继续说:
“是我父亲起的名字。他恨我的出生害死了母亲,亲手摔了随身佩戴的玉环,他说从此我就如这个缺了口的玉玦,与他和母亲再无关系,绝人以玦,从我一出生,他就不要我了。”
她语气淡淡的,似乎说着的事情与她无关。
“族里的人其实说的没错,我从来不会去反驳,因为我就是他们说的煞星,是我害死了他们!”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前世爸妈的面孔,她瞬间心如刀绞。
如果那时不是自己任性非要一家人去那个地方旅游,就不会遇到世纪大地震,前世的好多记忆她都渐渐模糊了,但爸妈倒下时那绝望的眼神,她至今还清晰记得。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她不是煞星是什么?
她凄惨笑笑,眼神空洞而绝望。
“你知道为什么这坟包四周都寸草不生吗?因为这地下埋的是我的母亲,她只是帮我擦了擦眼泪,就死了。”
她母亲有什么错?但就因为她出生便是纳兰巫女这个身份而死了。
纳兰巫女的眼泪天生带毒,而世人大多只知纳兰巫女之血可解百毒,却少有人知其泪是杀人不见血的剧毒,其名为蓝泪。
此泪颜色湛蓝,异常美丽,可但凡世间绝美之物往往都带剧毒,而蓝泪更是此中翘楚,如沾染到连神魔都难逃一死,何况是区区人族。
而此毒只有一物可解,便是纳兰巫女自身的血液。
所以别说是草了,这块埋了她母亲的土地,往后百年都不会有活物。
纳兰玦正沉浸在悲伤的思绪中,忽然,一道不容置疑的力量从她手上传来,随后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纳兰无忧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细听之下还带着丝丝颤抖。
“从来没有听过你说这些。阿玦,这些年苦了你了。”
他的阿玦总是乐观开朗,笑容满面。
他差点忘了,在她六岁前,阿玦经常默不作声地一个人坐着,又或着变着方法寻死,幸好每一次都被他拉了回来。
他真的很庆幸,她平安长大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往后无论你变成怎么样,是巫女也好,是凡人也罢,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纳兰玦闻言霎时哽咽出声,她死死地忍住泪意,反手抱住身前男子,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肩窝里。
“无忧哥哥,就这样让我待一会,好吗?”
“好。”
二人相拥片刻过后,纳兰玦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时自己和纳兰无忧的姿势有点过于暧昧,连忙松开了环抱着他的手,拉开了点距离。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纳兰无忧看起来不甚在意,含笑问她:“好些了么?”
她点点头,今日自己情绪崩溃的次数有点多,许是昨晚被梦魇了,睡眠不足之下又得知要去魔界的消息,平时积压下来的负面情绪一次爆发了吧。
不过,发泄出来后,确实舒服多了。
她从地上拿起在桃林摘来的几个桃子,整齐地码在了墓碑前。
做好后,规规矩矩地跪下,朝墓碑磕了三个响头,心中念道。
‘爹,娘,虽我并不是你们真正的女儿,却也占了你们亲生女儿的身体,我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所以纳兰玦才成为了巫女,但我终归是对不起你们……’
“阿玦不求你们的原谅,只求下辈子让我来做爹娘,我定护你们一世无忧。”
她这番话既是对此生爹娘的赎罪,也是对前世父母的忏悔。
做完这一切后,一直压在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只觉霎时神清气爽,撒欢着又跑回碧落山的桃林摘桃子去了。
没想到等他们回到刚才和乌达相遇的地方,才发现那里已经堆起了小山般的桃子。
纳兰玦嘴角有点抽搐地看向四周光秃秃的桃树丫,有些无语道:“乌达他们一家不会是把整个桃林都摘空了吧?!”
好家伙,报恩也不用这么报吧,这让她怎么带回去呀!
纳兰无忧也面露为难之色:“这桃子保存不易,摘下后便要尽早食用,不然很快就会腐坏,乌达他们此举实属有些鲁莽了。”
说罢又难忍一笑,道:“只怕那些专门赶来吃桃子的小妖们是要白跑一趟咯!”
纳兰玦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急道:“你还笑,赶紧想办法把这堆桃子弄走,我可不想之后每天都被一双双怨念的小动物眼睛盯着看!”
打闹间,忽然纳兰无忧耳朵一动,遂一脸无奈地朝她道:“不用想了,师傅的人追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十几个人